“丁碧,你这狗东西还敢出来乱咬!!萨尔浒之战,咱们西路军左营的火药,到底是怎么点燃的!你说!你杀鞑子不行,内讧倒是厉害!你是不是努尔哈赤的细作!你和李如柏在清河干的事,要老子今天当众说出来吗?!你在铁岭城中养鞑子干嘛,想学李永芳不成?!”
周围将官都挡在刘招孙和丁碧两人中间,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武将,大家都有点懵圈,此人所言,句句杀人诛心,一些辽镇将领低头不语,还有些人则冷冷望向丁碧。
丁碧见状,放下刘招孙不管,隔着人群,破口大骂:
“喻成名,你这杀才!不就是少分你五千两辽饷吗?天天和老子作对,吃里扒外的东西!今日没你的事儿,滚一边去!”
丁碧说罢,回头望向首座上的两位大人,拱手道:
“杨大人,陈大人,都看到了,这就是南兵,就是这德行,一个小小千总,出言不逊,蛊惑人心!当众谋害朝廷参将,简直比鞑子还可恶,刘招孙,你等着!老子和你没完!”
说罢,丁碧不顾经略大人挽留,推开人群,摔门而去。
刘招孙冷静下来,收起苗刀,狠狠望向门口位置,眼神忽然变得阴鸷起来。
杨镐陈玉庭两个却是神色不变,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两位大人原本还在勾心斗角,现在终于意识到,原本他们俩个才是同一战线,都是代表朝廷和这些军头争斗。
看来朝廷的对手,不光是迅速崛起的后金,以后也要加上这个辽镇了。
朝廷对辽东早有猜忌之心,这些军头中也有人和建奴勾勾搭搭。
这种关系,到天启朝开始,大家就心照不宣,只要不挑破,都是你好我好。
现在,刘招孙来了,朝廷和辽镇的关系,在他的刺激下,开始迅速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刘招孙冷冷望着众人,辽东形势已经非常明显,杨镐已经压不住这些辽镇军头。
以前,杨镐的身份只是辽东巡抚,和大家利益没什么冲突,所以能好好相处。现在他成了皇帝的人,妄想调动辽镇资源,去和努尔哈赤死磕,这就威胁到了大家利益,军头们当然不会配合。
这也是努尔哈赤自起兵以来,貌似一路开挂,战无不胜的原因之一。
好在此时朝廷权威犹在,九边也在大明控制之中,辽镇对朝廷还有忌惮之心,不像后来的天启崇祯两朝,什么“以辽人守辽土”,直接把大明当成宿主来吸血了。
既然杨镐他们没有盟友,刘招孙便决定主动投靠。
会议不欢而散,一众将官各自离去。
杨镐脸色阴沉,旁边坐着的陈玉庭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个弥勒佛。
两位上官的筹码都用光了,辽镇的胃口很大,皇帝给的那点钱,大家都不满足。
按目前形势发展下去,如果没有刘招孙出现,两位上官就等着回京之后,镇抚司诏狱一日游。
刘招孙主动和刚才为自己说话的喻成名说话,喻成名兀自忿忿不平,冲刘招孙拱了下手。
这位游击将军最后下场堪称悲壮,他对此人颇为敬佩,连忙道:
“多谢喻将军为我说话,将军高义,末将心领了。”
喻成名大咧咧摆手:
“刘千总客气了,你在浑江的事,某都知道,力破建奴,救出来几万辽东难民,把他们带回沈阳,真是我大明好男儿。丁碧不是东西,喝兵血吃空饷不说,还和建奴贸易人参,这些年不知捞了多少银子。”
杨镐望两人寒暄,待他们安静下来,才尴尬咳嗽两声:
“贺世贤勇则勇矣,只是贪酒,开原是守不住的,辽东形势,你们也看到了,本官看你二人和他们不同,手上又有兵马,不受牵制,若能在开原撑到客兵来辽,本官项上人头便算保住,以后便是本官心腹,以后保举升迁,九边之地任选。”
御史巡按笑的像个弥勒佛,朝两人点点头,表示杨镐说的没错。
刘招孙朝陈大人行了一礼,微微笑道:
“多谢两位上官栽培,他们不上,我上,末将带人去守开原,还请给足粮饷,末将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