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之后,说不定可上升为政治联系。
交情这种东西,意味着金钱、情报,深入之后,说不定可上升为政治联系。
邵树德让西域商社尽快建立长期合作的商业网络,其实还是为了西域布局,相信内务府也明白这一点,并会好好督促西域商社。
见邵树德沉默不语之后,刘氏稍稍等了片刻,又继续开始念。
“武昌与江陵,有什么好争的?”片刻之后,邵树德在床上嗤笑一声,道:“一荆南镇,一鄂岳镇,鸡毛蒜皮般的旧日恩怨扯到现在。怎么?都想当老大?长江很大,容得下荆州和武昌,内河船坊之事,两地都建,也别争了。现下荆州略胜一筹,让他们不要昏了头,没看湖南货物都不走你们荆州了么?自己找找原因。”
刘氏飞快记下。
总算说到一个眼前的事了。他们现在就在武昌,近几十年来飞速崛起的一座港口城市,每次汴水航道被人为截断时如徐州银刀都之乱,江南的货物就在此集散。
截断不止一次,每一次的时间还不短,因此,鄂州的城市规模慢慢扩大,最终成了如今的模样。
邵树德则有些感慨。
江陵、武昌之间的竞争,一直延续到后世才分出胜负——最终武昌大获全胜。
但在这个时候,江陵却要比武昌强,而且强多了。
蜀中货物出川,一般都在荆州集散。从此向北,通过河道直接连入汉水,直抵襄阳,却比绕路武昌近多了。
考虑到首都在洛阳,唐代则是长安,荆州的区位优势有点大。
武昌则主要集散江南货物。
湖南货物既可去武昌,亦可去荆州,目前是前者居多。
总之,这一片两个货物集散中心是完全可行的,又同处湖广道,真没必要争得你死我活。
邵树德听完奏疏之后,就决定在两地同时开建船舶修造工坊,加强长江中游一带的航运,繁荣商业。
“继续念吧。”他又闭上了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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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的时候,邵树德病愈,感受到了力量逐渐回到身体之内,他非常高兴,登上城头,俯瞰大江。
江汉流域是块宝地。
南宋时期得到了大发展,环境得到了巨幅改善,变得更加宜居了,户口慢慢增多。
到了元末,陈友谅以此为基,与朱元璋展开了决定命运的一战。
谁赢,谁就是中国皇帝——以当时南方五千多万人口,北方千万来看,确实是这样没错。
鄱阳湖之战,朱元璋惊险获胜,奠定了统一之基。
在那个时候,湖北其实就已经发展得不错了,及至明朝中期,迎来了它的黄金年代,素有“湖广熟,天下足”的美誉。
大夏此时没法有效发展这个地方,因为邵树德舍不得花费大量人命来开发江汉平原。
但大规模移民没有,小规模还是有的。而且,新移民的来源十分独特:主要来自关北道。
更准确地说,来自麟、银、绥、夏四州。
此时的大江之上,就有不少移民乘坐船只,渡江南下,分散至各州定居,充实地方户口。
邵树德对此没什么意见。
他人生中第一次下江南,至此差不多已经结束了。脑海之中对南方诸州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富饶的江东,人声鼎沸,钱粮充足。
安定的江西,开发已进入尾声,茶叶、瓷器、采矿蓬勃兴起。
荒芜的湖广还在蹒跚学步,但发展极为迅速,地方官员也雄心勃勃,力图创造佳绩。
在他看来,南方只需抓紧江东道北部的苏、润、常、湖、杭、明等州,基本就翻不了天了。
相对空旷的南方,是他留给子孙后代的礼物。在《致治这本书成为显学的时候,谁都明白一片巨大的处女地所带来的诱惑。
他已经探听到了南方发展的脉搏,亲自聆听了其快速而坚决的跳动。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朝廷每年投入一定量的资源,南方诸州自己把握,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南方,就这样了。
此番巡视,收获十足,对每个地方的经济模式也有了初步地了解——战争年代早就过去,现在确实到了拼经济的时候了。
十八日,邵树德乘坐平海军船只渡过长江,随后走走停停,于九月初抵达襄阳,北方的秋天已历历在目。
确实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