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刚才听他说有个兄弟在烟台县当警察,是袭了他已经病逝的父亲的职位,可惜他因为与兄弟关系不睦,因此分家时胡乱拿了一些家财,到福山县生活了,如今看来还马马虎虎。
“差不多六七元的样子吧,好的时候能有八元甚至十元,少的时候只有四五块。”年轻的车把式用毛巾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这个收入不错了,比当兵的收入都不差了。”徐向东立刻赞道:“南边桃村的登莱新军第四师在招大头兵,一个月也不过四块钱军饷罢了,你比他们都强,比得那些老兵班长们了,甚至还要更多(当然这是在没考虑战利品分红的情况下)。”
徐向东其实早就发现这个车把式的生活状况应当还算可以。你看,院子里的铁质三脚架仅仅是为了充当烛台一类的物事,这在清国是不可想象的,甚至在登莱的贫穷山地农村也是不可想象的;他刚才擦手时用的是白毛巾,而这只有烟台县才有生产,售价虽然谈不多贵,可能够消费使用这种棉纺织品本身就是一种收入和身份的证明。换做清国或登莱的山民们,可能也就在自己的破麻布衣服随意擦几下了,谁会花钱买毛巾呢?那只会被老人们骂作败家子,是不可能有这种消费习惯的。
或许是因为手下人吩咐的缘故,农舍的女主人端来一盘黄褐色的糕点。这种糕点是用白面粉制作的,加了一点糖和果子,较为可口,烟台、福山一带很多人都喜欢吃,最初似乎还是源于当年莫大帅时期外来的大头兵们所带来的外洋食品。
糖是蔗糖,毋庸讳言,需要从烟台专门运来,买的话并不便宜。果子似乎是附近山里一些野生的浆果,个头硕大、味道鲜美、数量众多,每年都有人进山采集,然后用马车运到烟台城里去销售,获利不少。
“平时去烟台的次数多吗?我看你好像是个车把式。”徐向东又问道。
“很多!”提到烟台这个地名,车把式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复杂,只听他顿了顿后回答道:“主要是去那里送各类吃食的。小麦、黑麦、高粱、豌豆、大豆是最多的,有时候也送一些果子什么的,反正都是那里的批发商人在买。托老爷们的福,烟台到福山的公路修得蛮好的,来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如果手脚麻利点的话,有时候一天能走两个来回呢,前提是要照料好牲畜。”
“知道在修铁路吗?”徐向东接过了一片软糕,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知道这个问题对这个年轻的车把式有些难了,因为他不知道铁路的修建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甚至他可能连铁路是什么都不知道。
果然,在他的询问下,车把式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见过铁路,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有这种反应也不足为奇。同时这也从侧面反应出,即便是在人员、物资、金钱流通已经较为快速的登莱地区(相对清国、明国统治区而言),社会整体仍然是较为封闭的,信息的传播仍然很慢,这似乎对于胶烟线的盈利预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胶烟线铁路的修建能够突破地方各县乡的樊笼,极大促进地区间的交流,使得登莱的社会形态进一步发生变化,某种东岸人想要看到的变化。
院子角落里的厨房空飘起了袅袅炊烟,徐向东隐隐闻到了一股炖肉的香味,这令他有些惊喜,同时也有些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手下人安排所以女主人才给他们烧肉,因此便出言问道:“平时经常吃肉或者鱼吗?”
“不是很常吃,有点贵。本地宰杀的牲畜有点少,也不定期,能买到不容易。想要吃点腌肉的话,因为盐和香料要从烟台运来,太贵了,所以吃得也少。”车把式轻轻嗅了嗅已经弥漫大半个院子的肉香味,回答道:“这会俺婆娘炖的肉就是腌肉,从南边桃村那边运来的,一路跋山涉水的,老贵了。嗯,听说桃村的肉比较便宜,那里牲畜多。”
徐向东听后点了点头,明白了百姓对吃肉还是很有兴趣的,只不过因为运输距离远或者供给少而导致价格偏贵,消费冲动受到了抑制罢了。其实,刚才车把式话里有一处不够准确,那就是他买的腌肉确实是从桃村运来的,但桃村本身其实也不怎么产肉,他们同样是二道贩子,真正的肉产地在桃村西南六七十公里外的莱阳县。
莱阳县土壤肥沃、耕地众多,也不缺水,因此发展农业的条件非常良好。根据莱阳县地方报来的数据,当地平均一个成年男子农民一年可支配五百公斤的麦子、五十公斤的腌猪油、猪牛羊肉及一些奶制品,粮食和肉类(这其实也是靠粮食转化)的富余量相当大,每年都要大量出口至烟台、福山、宁海州一带,走的便是规划中的胶烟线铁路的这条通道——具体是莱阳—桃村—福山—烟台,故车把式才会误会腌肉都是桃村生产的。
“这样看来,这条铁路还是很有搞头的嘛。”在结束与车把式交谈后,徐向东转头与姜云帆等人聊了起来,只听他说道:“前些时日与刘建国刘队长聊天,他给我看了一个数据,一个设置在莱阳县的劳改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