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可能放在北方,这里不能乱。
“给折嗣裕、刘子敬传令,铁骑军北上,逼迫郝振威。再通知丰州各部党项,集兵至永清栅,谁敢不来,屠了他的部落!”
“遵命!”
河水静静流淌着。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一条玉带。
无垠的草原延伸到远方,穷尽目力也无法看到其边际。荒草甸子中,鹿群四散惊走,雉鸡扑飞而起。
再远处,还有牧民悠远的歌声,一群群牛羊漫步在草原中,闲适惬意。
河对岸,是一排排整齐的田垄,还有那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庄。
孩童们在嬉戏打闹,无分蕃汉。男人们在交换食物,毫无隔阂。
这里是汉乡,也是胡界。汉胡杂居,数百年矣。
中原强盛时,边塞军州往往能保持安定,甚至因为贸易的原因,还能维持相当的生活水平。可一旦中原衰弱,草原势力崛起,这种安定祥和的局面立刻就会被打破。
唐末的局面,有些奇怪。中原四分五裂,互相攻杀,草原同样一盘散沙,没有雄主。再加上边镇武力并未荒废,竟然能维持一个相对安定的环境,甚至还能附庸不少部落,也算是一种异数了。
幽州镇与奚人交好,并拉拢了部分契丹部落。河东镇与北边五部相安无事,甚至大做生意。河套之地上,邵某人更是与诸部党项、草原杂虏联姻。从贺兰山到燕山,数千里的边境线,竟然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郝振威很享受这种平静的环境,天德军城附近的三万多唐人百姓亦很享受。他们都是军士家属,种地垦荒,家里有果园,外面有大片的草场可以放牧牛羊,只要没有战乱,生活是相当不错的。
郝振威分外不愿放手这片基业,这是他去河东征讨李国昌父子得来的,没有理由让给外人,尤其是一个曾经都站不到他面前的小得不能再小的队级军官。
小人得志!
太阳渐渐西斜,郝振威已经无心打猎了。回头看了一眼亲兵,他们也心事重重的。最近灵武郡王北巡的消息甚嚣尘上,而自己又拒绝了去沃野镇城,镇内人心惶惶,都担心要被大军围攻。
郝振威询问过诸将的意见,有人支持自己,他很欣慰,有人沉默不语,这让他心有些凉。世情如此,他也无法多苛责,万一引发军乱就不好了。
但让自己像个下属一样去拜见邵树德,却怎么也不愿意!凭什么?
东边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阵一阵的,直向北而去。
郝振威一惊,想寻一处高地看看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结果到处都是平地,荒草又有半人高,根本看不清楚。急切之下,在亲兵的帮助下爬上了一棵树,放眼望去,却见大群银光闪闪的骑兵,正策马向北而去。
看其装束,不似草原牧民,那么多半是定难军的骑兵了。应该是铁骑军吧?河套地区大名鼎鼎的骑兵部队,屡破强敌。
“走,回去!”郝振威一声招呼,直接跳下了树,翻身上马,朝天德军城而去。
途径永清栅时,牧场大门紧闭。外面多了许多帐篷,蕃人们燃起篝火,杀牛宰羊。
郝振威匆匆瞥了一眼,山南党项有之,黑山党项有之,河壖党项有之,突厥人有之,回鹘人有之,吐谷浑人亦有之!而且看样子,人还没来齐。待过些日子,估计还要来更多的人。
这些蕃人,在搞什么?
郝振威直接策马过去,逮着一人便问道:“谁让你们来永清栅的?”
那人看样子是个回鹘人,汉话不行,根本听不懂郝振威在说什么。
郝振威气得直接抽了他一鞭子,又找来一人,怒问道:“谁让你们来的?想造反不成?”
这人听得懂汉话,本不欲搭理,还要烤肉呢。但一看问话之人颐气指使,身边还有大群武士,顿时有些害怕,嗫嚅道:“头人让来的。”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
“藏才部。”
“王歇要造反么?聚集这么多人到永清栅,想抢牧场?”郝振威怒气勃发,喝问道。
蕃人答不上来,一把挣脱后溜了。
“大帅,现在该回城。”亲兵上前提醒道。
“也是。走,回城!”郝振威不理那些蕃人,上马后往东北方向而去。
天德军城离永清栅不到十里,须臾便至。
至城门口时已经有些擦黑了,天德军城南门紧闭。
郝振威遣亲兵上前叫门。一炷香功夫过后,城楼上有人探头向下方张望,不过很快又离开了。
郝振威这一等便是半个多时辰,城门始终紧闭,纹丝不动。
“走,去北门看看。”郝振威的声音有些焦急,亲兵们同样很焦急。
策马行至北门后,依然闭得严严实实。遣人叫了半天,这会都没人出来看了,显然不打算开门。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