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州录事参军之职。”邵树德坐正了身子,严肃道。
梁汉颙在康传圭帐下不过是一队头,今能得副将之职,也十分兴奋,答道:“请将军考较。”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梁军校,且结合具体战阵,讲一讲军争之法。能讲几条便讲几条,越多越好。”
“凡前无掳掠,粮不支月,不宜深入。”
“不错,继续。”
“凡暴寒,暴暑,虽见大利,不宜进攻。”
“凡贼无故退军,不可进逐。”
“凡兵趋贼帐,或中道遇大城、要寨,须下之,或备之,而后过。”
“凡遇敌相迎,我从直路,置贼迂路,使之力疲,可胜。”
“凡未测彼情,虽遇羸弱,不进攻之。”
“凡贼半隐半见、似惊似乱,必有谋,不进攻之。”
“凡贼队暴来掠吾苗稼牛羊者,当勿击其锐,按兵自固。候其暮去,必重掠力疲,其心亦恐,退还务速,行队不属,我则进击之。”
“凡小阵逢大阵,不利持久,敌意轻我,必不惮战,我宜乘利速进。敌人兵众阵大,多连延不整,金鼓之声不相闻,旌旗之色不相见,左不闻右,右不闻左,前不闻后,后不闻前。如此,我以少众并力击之,必胜矣。或敌人下营未定,布阵未集,备垒未成,法令未施,皆可疾击也。”
若不是邵树德抬手制止,梁汉颙可能能背一下午。邵树德两眼放光,这是个人才啊!兵书上讲的东西,他日日诵读,手不释卷,但总觉得过于高远了,要想切合实际,还需要非常丰富的人生经验才能慢慢领悟。
但梁汉颙学的,却是切合战斗实际情况的应对之策及作战原则,这应该是将门世家的经验总结,不传之秘。他们的孩子,从小固然学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尉缭子等军事著作,但这种家族一代代积累下来的秘传也是勤学不辍的。哪怕当时理解不够深刻,但掌军时间长了,实践次数多了,就会慢慢理解,甚至能加以完善,再传给子孙。
“老李,把树德新书拿给梁副将看看。不要怕丢人,都是咱们总结出来的经验,言语朴素,切合实际,即便有错漏,也可让梁副将指正嘛。”邵树德心情非常好,“梁副将”三字都喊上了。
李延龄从箱子里摸出一份手抄本,递给梁汉颙,道:“这是咱们铁林都队正以上方可阅读之兵书,梁副将既是自己人,当然可以看,还请指正”。
梁汉颙闻言有些惊讶,接过后粗粗翻看了一下,便道:“有些粗浅,但都是真知灼见。”
你讲话还真不客气!邵树德笑了,道:“最后一个问题。朝廷已授本将绥州刺史,梁军校可愿随某去绥州?”
“左右也无去处了,梁某便跟将军去绥州搏一番富贵。”梁汉颙还回兵书,答道。
“好!”邵树德起身,亲抚梁汉颙肩膀,道:“邵某得一将才矣。老李,今晚杀羊置酒,诸军皆有,以贺此事。梁汉颙,本将授你亲军副将之职,掌亲兵、斥候、巡哨、令骑,今日便上任。”
“谢将军简拔之恩。”到底是年轻人,被邵树德这么一番隆重礼遇,顿时有些感动。再对比下最近艰难的处境,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恭喜十将,恭喜梁副将。恰如李将军遇高皇帝啊呸,我老李没读过书几本书,不会说话,见谅啊,哈哈!总之十将得一大才,铁林都气象愈发兴旺,我老李高兴啊。”
“梁副将少年英才,骑射双绝,万人敌的本事也惊才绝艳,任某今后要好好请教一番。”
“梁副将日后战阵料敌,俺老卢死命冲杀便是,痛快!”
见邵树德已经认可此人,几位“考官”便上前祝贺,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邵十将早就说了,铁林都不是他一人之基业,而是大伙的“事业”,铁林都若能好,大家都能更好,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