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这番突如其来的人事调动一公开,立时震惊了洛阳城,尤其是德高望重的苏威“化实为虚”一事,更是令很多人深感不解。
然而朝堂上的人却认为此乃理所当然、迟早之事:自仁寿元年以后,身为杨勇党之首的高颎虽然没有遭到一打到底,可他却远去凉州当了西域使,使中枢成了杨素和苏威两家独大的局面。及至新帝登基,启用高颎为太常卿、主管通济渠作开凿事宜,但是再回中枢之时,由于他刻意澹化自己的存在,故而这个名臣的影响力已经顶尖坠到第二层阶梯。
等到杨素作古,苏威已然一家独大,时常倚老卖老的以开国元勋自居,哪怕面对同为宰相的杨雄、裴矩、长孙炽、萧玚、李子权、张衡,他照样用居高临下、长辈的口吻训示;而六部尚书、六部侍郎自不必多说了。
大家地位都差不多,高颎、杨雄、长孙炽、牛弘、杨达等人更是开国元勋,而你苏威常常摆出这种态度,谁受得了?
苏威本人还好一些,毕竟他的高高在上只是体现在言辞、语气之间,可是依附于苏威门下的官员却不同了;他们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直接就对同僚和下属呼来喝去、羞辱过甚,使得苏威名声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早已声名狼藉、臭名远扬。
见他如此狼狈收场,大家莫不暗生快意,只有那些一身荣辱完全系在苏威身上的官员跳出来激辩。只不过这时候的激辩,非但拯救不了苏威,反而引起了文武百官对苏派的积怨,当积怨如泄堤洪水汹涌而来,便来了一次大爆发。
雪花一般的弹劾奏章不断杨广桉前,杨广扣着不发,却也不做任何评价,皇帝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又引发了第二波弹劾。
饶是苏威聪明圆滑,可他想不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自己竟然有这么多政敌、得罪了这么多人。当弹劾风波大有愈演愈烈之时,他终于扛不住了,主动向皇帝递交辞呈。
杨广也想不到苏威政敌这么多,为了平息众怒,便在朝堂之上作了一番秀,然后罢了刚刚封出去的太子少保之职,使这场风流平息了下来。
据说苏威与杨达交割后,回府大醉两天,接着召集一些幕僚议事,议事内容无从得知,可他长子苏夔、苏崱很快就交割完毕,依命去了西北鄯善、东北襄平。
见苏威如此识趣,杨广便不再抱关注了。
他争强好胜,做梦都想超越秦始汉武、做梦都想超越父亲杨坚,只不过杨集担心大隋王朝把四周异族打服以后、杨广像高元这般送人头,所以他早早就给大隋君臣塑造了一个超越的敌人,这个人就是被过度吹嘘的亚历山大,而且他还说亚历山大打下的江山比大隋王朝大了几倍。
杨广信以为真,这不但让他有了新的超越目标,而且有了时不我待的危机感。他觉得自己除了要把四周异族打光以外,还要把大隋百姓拧成上下一心的王朝。唯有大隋内部同心、四周安宁,他才能打掉突厥以后,再打西域、再打西方、干掉所谓的亚历山大。
正是这个宏伟的目标、正是有感于时间的不足,所以他每天让人反腐反贪,没事就找贪官来杀。
贪官污吏、不作为的庸官现在怕他怕得要死,而百姓对他的热爱和崇拜,却是与日俱增。可杨广本人始终认为自己做得还不够、大隋内部不够稳,每天都忙得连大小老婆都没空宠幸。
当苏威一事结束,杨广绷着的心弦得以舒展。然后,一头子闷进了没完没了的公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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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枢之事,远在辽东杨集不知道。此时,他已经冒着倾盆大雨到了长安城,当然此长安并非是关中的汉长安,而是辽东长安。
这个长安位于浿水中游、平壤城东北十余里外。进入城中,杨集有些呆住了。此城大街与城门相通,主街相互交叉,路面以水沟间隔成三股,两旁栽有茂密如荫松树和柏树、槐树,与汉长安城一模一样。
长安城离平壤城不远,已是成了隋军前锋的大本营,前锋主力此刻在杨义臣率领下,都在前方抓紧时间准备攻打平壤城。城中守军并不多。留守长安城的大将是辽东道行军副总管之一、水师总管周法尚。
这倒不是杨义臣等人故意为之,而是周法尚为首的大军属于后来者,他和行军长史杨静至今尚未见过主帅一面,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故而周法尚和杨静主动请缨,留下来等候杨集和裴矩等人。
见面过后,一行人进了长安城。
杨集看了看沿途景致、布局,忍不住说道:“此城真是让人意外,简直就是缩小了的汉长安城!”
他在关中长大,对于大兴城不远处汉长安城并不陌生。汉长安城的宫殿和官署虽然被宇文恺拆去大兴城‘安装’了,但是很多土生土长的长安百姓还在城里生活,而街道和宫殿的痕迹依旧尽显昔年风采。现在到了带方郡这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