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担当的人,圣人一定认为他要是担任北方水师副都督,以后也对发生在眼前在身边的腐败无动于衷。
心中有了这等不好的印象、以及自然而然的延伸和推演,圣人又怎么可能将此要职封给裴仁基?
此时再争,已经无益。
杨广环视众臣,目光掠过也已下场的苏威、长孙炽,最后定在没有入场的尚书左仆射高颎的身上,问道:“高卿,对于副都督的人选,你有何建议?”
高颎没有推荐人来竞争,他是这场博弈里的看客,听到这里,他也感到王仁恭人品更好、更可信。至于王仁恭的劣势在他看来,根本就不能算是劣势,只不过苏威和长孙炽等人方才没有说到重点罢了;于是他向杨广说道:“圣人,老臣认为王仁恭可堪此任。王仁恭将军资历足、能力够,水战经验虽然弱了一些,但是北方水师以海战为主,便是裴将军等人也要重新学习海上作战方式,适应海上风浪,所以这并不算是弱项。”
这一开口,苏威和长孙炽等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心神振奋,他们之前也提到了这点,然而却忽略了海战、江湖战的不同,故而“可以学”的论调显得比较牵强。现在经过高颎这一提、这一补充,裴仁基已经毫无优势了。
大事已定、大局已定!
而裴矩、萧玚听了此话,心头更苦。现在便是杨集出来支持,也无济于事、回天无力了。
杨广也陷入了纠结之中,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没有这场辩论,他直接就能任命裴仁基。然而现在……他当然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制录用裴仁基、放弃更好王仁恭,否则,何异于专横独裁的暴君?
难道,启用再高一名副都督不成?
看热闹的杨集心知不能冷场,否则臣子们便认为杨广偏袒裴仁基了。虽然他的确偏袒,但也不能让人家看出来了,当即站了起来,向杨广拱手道:“圣人,臣有不同意见,臣认为裴仁基将军比王仁恭将军更适合当北方水师副都督。”
“嘶”……殿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顿时响起,这家伙果然凶勐,竟然理由都不说,就直接说裴仁基更好了?
裴矩、萧玚暗自摇头,这样又能如何?不但起不到丝毫作用,还落下把柄、坐实了卫王系与河东士族、南方士族结党之言。
“但不知卫王的理由是什么?”杨广倒是不相疑,不过他的心中也有几分惊讶,误以为杨集的显示存在之举,是捞人情。毕竟事情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冒着“风险”出来帮衬,无论怎么说,那都是人情。
只要是人情,裴矩、萧玚就得让,否则,别人怎么看?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王仁恭与周法尚在夏口打过仗,而且打了不止一场。虽然周将军最后弃暗投明了,可在王将军眼中,他就是一名降将、败将。”杨集看着杨广,见他双眼闪闪发光,心知杨广已然回过神来了,然后继续说道:“让他在曾经的敌人、败将之下为将,并且任由对方派遣,他心中会好受么?”
“大王此言差矣!”杨集话还未说完,坐不住的长孙炽立刻站出来反对:“周将军和王将军都是至诚君子,他们的风格是对事不对人,再说了,两人当初是各为其主,并无私怨,怎么可能针锋相对?”
“我也认为针锋相对的可能性不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杨集说道:“北方水师现在连基地都没有,正副都督要协商的事情多如牛毛,要是两人相处过程之中,意见不断相左,周将军会不会认为王将军故意挑刺、王将军会不会周将军故意针对?对于这个,谁也无法保证、谁也不敢承担这个风险。若是因此,误了国事,又由谁来负责?”
“……”长孙炽顿时瞠目结舌,讷讷地说上话来。
这个时代举荐人的时候,不是举荐完、就完事了的,若是被成功举荐的人犯下什么不可饶恕之事,举荐者也要被朝廷追责。也正是因为这种“株连”式的制度的存在,所以太平盛世时期的大臣在举荐人之时,都会抱着比较谨慎的态度;不会因为某个人是自己人就胡乱举荐。有时候他们为了让自己不受牵连,甚至会主动把自己曾经举荐的贪官污吏举报出去。为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吏治的清明。
长孙炽他们在明知周法尚和王仁恭有旧怨的前提下,要是还把王仁恭举荐成功,而周法尚和王仁恭又像杨集所说这般,因为将帅失和,而耽误北方水师组建和训练的进程、使其无法形成战斗力,那么罪责全部在王仁恭身上。而今天举荐王仁恭的人,不但要承担责任,而且最后要承担的罪责,远比王仁恭本人大。
这便是长孙炽哑口无言、不敢承诺的原因。
杨集说“臣认为裴仁基将军比王仁恭将军更适合当北方水师副都督”,而没有直接举荐裴仁基的原因,也是源自于此。
裴矩和萧玚闻言,心绪激荡不已,暗想道:卫王果然了得,一下子就把事情逆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