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欣赏的注视着杨集,他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引出杨集,借杨集来表示自己的态度和用意,而杨集也没有让他失望,还是像以前那么默契,一开口就点到正题之上。
他无论是京兵整顿、骁果军的建立、军权处的设置,还是即将进行的骠骑将军府整改、在大隋水师北调,宗旨便是将天下军权尽收于皇帝之手。
说到底,皇帝用什么统治天下?不是世家门阀,也不是文官和寒门,而是实实在在的军权。只把将军权紧紧攥在手中,皇帝便可睥睨天下、纵横四海,当一个真正的九五至尊。反之,谁都可以拿捏皇帝,谁都敢在在皇帝头上作威作福。
“圣人,万万不可将水师北调。”然而杨集话音刚落、杨广刚要接下话头之际,太府寺卿职位的元寿便愤慨的说道:“眼下北巡在即,天下局势异常复杂、一些军中宿将更是居心叵测,归根究底便是京兵整顿完毕以后,天下军府又将整顿,他们担心手中军权不保,落得或降或闲置的下场。若要依照卫王的之说,朝廷将坐镇南方的水师北调,必将又是一番大整顿,使得军权归尽于圣人一手,而那些素来桀骜的军中大将岂能甘心坐以待毙?这不是明摆要把他们逼入绝境吗?”
说到这里,元寿向杨广深深行了一礼,义正辞严的说道:“圣人,卫王看似公忠体国、为国着想,实则是另有居心,他这是在动摇圣人皇权根基、帝国根本,其罪当诛。”
一众大臣闻言,尽皆用一种无语的目光看着元寿。你元寿都沦落到只有一个太府寺卿的田地了,军事上的事儿,现在与你元太府寺卿何干?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难道你非要把太府寺卿也折腾没了,你才甘心不成?
苏威目光在元寿身上一扫而过,流露着丝丝不满;高颎和萧玚、裴矩、长孙炽、李子权五相、以及纳言杨达眉头微微一皱,虽然都没说什么,可是心中都有些不快。一般来说,大隋王朝的朝廷比较实务,讲究达者为先,根本没有明文规定先来后到之事,而这种比较不正式的场合更不怎么讲究;但是每当议及国事之时,臣子们都会自觉的以议事堂相国、三省主官为先,以视为最基本的敬重、尊重。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杨集现在仅仅只是针对全新的局势、建议朝廷将水师北调罢了,又没有说一定要、必须要将水师北调或许扩大,可元寿你一个太府寺卿急切抢答不说,竟然急匆匆的跳出来反对、扣上一顶大帽子,这就完全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完全是说话不负责任,说出来的话毫不水平、令人反感。此外,你这番话可是有着威胁皇帝的嫌疑呢。
一时间,空旷的承庆殿因为元寿的不当言行而冷场,此时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声。
元寿终究是个才思敏捷、头脑灵活的人,就在全殿死寂一瞬间,又被杨广冷冷的瞪着,以下顿时一片骇然,不敢有丝毫异样,内心深处都是万分焦急。
他和家族上下皆视为杨集为仇敌,除了恨只有恨,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为何与杨集结怨、也没有考虑到杨集为何要针对他们,同时也不会想元家今天走到这一步,是因为他们野心过大所致,只是一根筋的觉得一切都是杨集的错,甚至连人类必须吃饭睡觉、必须呼吸都是杨集的错。
在这种观念的驱使之下,元寿潜意识之中就形成一种凡是杨集反对我支持、凡是杨集支持我反对的概念,却不想这没过脑子的一番话,立刻惹来杨广无声警告、“诸公”不满了,心中郁闷之极、懊恼之极。
哼,一切都怪该死的杨集。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道之上。
“启禀圣人,末将有重要的话要说,不知能否容许末将陈明关要之处?”元寿正要出声解释、化解皇帝对自己的不满;但元派之中的智囊张瑾却已经先一步站了起来。张瑾作为旁观者,头脑远比元寿清醒,他已经看出杨广用意根本就不是什么倭国金银矿,更不是之前的永济渠、通济渠和黄淮地区的官员,这明摆就是打算对水师的军权进行重新分配,好让军权在一次次整顿之中尽归杨广之手。
水师军权、倭国金银实际上全部都是杨广诱使山东士族、中原士族、关中士族、河东士族、南方士族各大世家门阀入场的诱饵罢了,现在他把权、利用到极致,好使大家一起合国瓜分关陇贵族军权;而杨集明显就是顺着皇帝的话锋说话罢了,张瑾甚至能够从杨集的口吻听出他也不知皇帝的真实用意,所以此时此刻关键人物,根本就不是杨集,而是默默落子、默默观望的皇帝。
只不过张瑾虽然明知皇帝此举是十分主动的拉各大派系入场、一道瓜分关陇贵族的水师军权、好使皇族的压力大减,但是他也知道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由不得他们不参与。毕竟他们要是关陇贵族默不作声的话,那就等于同意了这项举措,而大隋水师在调往青州的漫长的过程之中;根本用不着皇帝和皇族出手,其他派系的官员就会搜罗出一大堆罪证,把许许多多身在水师为将的关陇贵族子弟拉下马来。
念及于此,暗呼一声‘厉害’的张瑾便适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