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又向杨集问道:“卫王,在防止作弊方面,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再好的制度都有空子可钻,不过就目前来说,凉州那边已经做到极致了,凉州官员已经改无可改、补无可补。剩下的空子,要么寄望于朝廷官员来补,要么是让在发现之时一一补上。”杨集接着说道:“我认为主要还是在惩治力度方面要落实到位,只有让负责科考的官员们全部意识到帮人作弊祸及三代,他们才不敢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泄题、帮助考生作弊。”
世上没有最好的制度,只有最适合的制度,况且杨集又不是百科全书,焉能知道一切?不过好在这时代考试科目比较少,内容也以文科为主;而占分比重最大、朝廷最为重视的策论,等于是写议论政治得失、针砭时弊、建言建议的作文,只要朝廷严防官员提前泄题,一般人都作弊不了。
杨广也明白凉州做到极致了,从他们这几年的科考情况来看,确实没有什么“丑闻”出现;剩下的,也只有像杨集所说那般,交给朝廷官员来拾漏补遗了。便向众将臣说道:“国欲兴,必须有贤才辅助,然前朝诸多选才之法不胜其弊,导致世家杰出子弟、寒门杰出子弟不能人尽其才,空有报效国家青云之志、盖世之才,却无报国之门,可叹可惜之极。是以置唯才是举、唯才是用的武举和科举,凡是考中的杰出之士,不论世家门阀、寒门,皆赐功名。谁要是因一己之利,刻意打压、不录有真才实学却没有势力可依的人,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苏威连忙起身,他向杨广一揖及地,神色肃然的说道:“圣人,老臣与牛尚书、杨尚书定然全力以赴,办好科举考试。”
世家和寒门之争乃是根本利益之争,讲究的是策略,时而要循序渐进、时而又要试探底线,并不是刀光剑影、有进无退的生死之争,却也母须在这个时候与皇帝斗得不可开交。这一点,苏威这头老狐狸就做得相当不错,他既主张了自己的立场,让朝臣向他靠拢,又不至于疾风骤雨使皇帝不能接受,其间之尺度拿捏的相当稳妥。
杨广面容缓和,微微颔首道:“苏相乃是国之肱骨、帝国之功臣,我相信你始终以帝国利益为重,快请入座!”
作为皇帝,杨广深明平衡的重要之处,他知道世家和寒门、军武世家与诗书世家、世家门阀与世家门阀因为根本利益不同、利益纷争,几乎每天都在进行明争暗斗,他们从来都不可能和睦友爱、共同进退。如此为了反对而反对局面,自然不利于朝廷政策的实施、不利于大隋王朝进一步强在,但是对于皇帝而言,却是维系各大政治势力“平衡”必不可少的条件。
一旦文武、各派、各大世家门阀合流,皇帝对于这个天下,便会彻底丧失掌控力。但是当下,不仅仅只是政治派系相争那么简单,还有各大派系联手打压寒门这支新兴力量的征兆。
这种征兆,与杨广摆脱对世家门阀人才过度倚重、谋求的人才多样化的深意发生了严重冲突,同时也是杨广绝对不能容许的,故而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这些人误人误己更误国。
“多谢圣人。”苏威拱手一礼,重新入座,他反眼看了看上首,却发现杨集默默的品茶,仿佛此事与他无关似的,根本没有多看一眼,好像自己努力争取的举办科举之权与他毫无关系、在他眼中更是不屑一顾!
嘿,这小狐狸当真是虚伪之极。
如果说杨集没有对朝政动心、没有夺取尚书令以前拥有的实权,苏威是绝对不信的。他是十分贪权的人,此时以己度人,觉得杨集现在对于权力显得这么安静、更没有什么作为,并不是他真的甘心当个虚高的尚书令,而是他当尚书令的时间太短,撷取权力的时机尚未成熟,可是他一旦坐稳了尚书令的位子,定然会发动疾风暴雨一般的进攻。而这,也是苏威绝对不允许的。
当然了,苏威这种戒备和敌意并不单独是针对杨集,但凡是换作任何一人来当尚书令,他也不容许这个职务重新实化,以免影响到他的权力……除非,由他来当。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极小极小,甚至形同于无,否则杨素死后,圣人何至于将尚书令虚设如是之久?但,人生都要有一个明确目标才行,万一哪天出现什么大变故,自己说不准真就当上实权在掌的尚书令了呢?
“诸公,东/京洛阳那边,率先审问了一下小野妹子,得出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就在苏威心念电转之间,杨广又向众臣说道:“据洛阳刚刚发来的急报上称,倭国本州岛的岛根县的的确确有一个盛产金银铜的‘石见银山’,而在倭国本州岛之北的‘左渡岛’则是一个盛产黄金的宝地。这两个地方的石头闪闪发光,一到晴朗天气,更是光彩夺目、金光闪烁。可见倭国正如卫王所说那般,确实有着丰富的金银铜矿,而且极易开采。”
大殿内一片哗然,很多人都用迟疑不定的目光投到了杨集身上,杨集是第一个提出倭国盛产黄金、白银、铜的人,而且他说产出之地与百济极近,大隋若是以百济为跳板,很多轻松就能渡到倭国本州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