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是一个古老的羌人姓氏,早在东汉末年,便有一个名叫北宫伯玉羌人首领割据凉州,并且起兵响应张角的黄巾起义,联合西凉豪强宋杨等人发动叛乱,胁迫韩遂、边章等人入伙反汉,而吐谷浑主将北宫武所在的羌人家族,便是从北宫伯玉后代繁衍出来的一支。
北宫武武艺高强,是慕容邕的左膀右臂,慕容邕率军西进之后,便令他率两万军队镇守托来河这個十分重要的营盘。但慕容邕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位于突出部的北宫武不仅没有看到他的烽烟、不仅没有接到固守待援的命令,还在坚定的执行着进击隋军大营的指令。
北宫武督促大军加紧赶路,数天前,慕容邕给他下达了作战命令,令他无论如何也要攻破隋军大营、占领黄羊谷,将兵锋推到张掖郡,以此迫使杨集撤兵。然而这些天以来,无论他们怎么挑战、无论他们如何辱骂谩骂,那个名声不扬的李大亮始终闭门不出,令他无可奈何。
虽然也可以强攻敌营,但隋军善守的本事天下皆知,若非万不得己,北宫武绝对想隋军士兵镇守的城池、营盘和关隘;他此番倾巢出动,是因为战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为了完成上头命令,必须尽快用强攻方式去攻打敌营。
“将军。”行军之际,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在马上大声禀报道:“隋军士兵走出了乌龟壳,陆陆续续出营迎战。”
这个消息使北宫武大喜过望,又惊又喜的问道:“果真?”
“不假!”斥候大声答道。
“我倒是小看了这个李大亮,本以为他继续当缩头乌龟,不曾想,他竟敢出来了。好事、好事啊!”听了斥候果断的答复,北宫武哈哈大笑,向左右说道:“趁着隋军尚未展开阵势,我们应该迅速进军,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若能顺势拿下黄羊谷,杀入张掖郡,便是天大的功劳。”
“将军,李大亮避战多日,此番却忽然主动出兵,会不会有诈?”北宫武身边一名将领皱眉道:“末将虽然不懂中原的兵法,却也知道隋人异常奸诈,而且前方是一个葫芦口、左右两侧的山势最易设伏了。”
“隋军处于我军斥候的监视之下,但凡有一点动静,斥候都会在第一时间禀报。”北宫武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就是前方地形虽然呈葫芦状,可是两边山体平缓、中间地势开阔,根本就不宜埋伏。若想埋伏大军一是隋军兵力不足,二是这么多人马埋伏在两侧,绝对隐瞒不了我军斥候,就算有那么几个伏兵,也影响不了大局。”
不过北宫武话虽如此,但是他出于谨慎,还是加派两支千人队,令他们打探两侧山势的情况。诸位将领见他如此安排,当下不再多言,各自返回的军队,指挥将士们全速前进。
数里长的距离,在骑兵脚下很快就过去了,一入葫芦口,眼前豁然开朗。
北宫武听说隋军在前方严阵以待,连忙令士兵摆好进攻阵容,率领三千嫡系军策马而出,然而眼前的情景令他大为愕然,只见隋军占据处于上风的东北方向,正前方摆了近千辆兵车,而后方则是遮天蔽日的旌旗,向西南方向猎猎飞舞的旌旗把后面的一切都遮挡了,使他连一个隋军士兵都看不到。而在这支诡异隋军更东北之外,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人数约有三千人左右,而他们的后面,同样是遮天蔽日的旌旗。
望着眼前这一幕,北宫武浓眉深锁。他是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将,曾在开皇年间入寇凉州,并且与隋军进行过多次交战,心知隋军的兵车阵是用运送后勤辎重的车辆组建成的阵式,此阵是中原军队对付骑兵传统战法,能够有效阻碍骑兵的强大冲击力。但是兵车阵后方的旌旗究竟有什么用,他就不得而知了,难道是用来遮挡后方的军队、弩阵不成?
“故弄玄虚!”北宫武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看到隋军阵容并不宽敞,完全可以从正面、左右两翼碾压过去,他拔出战刀,直指前方的隋军军阵,厉声道:“无畏的吐谷浑勇士,给我杀尽前方的敌人,中原的一切都将属于你们。给我杀!”
“吆吼吼、吆吼吼……”吐谷浑人围猎时为了恐吓、驱赶野兽,往往会发吆喝声,以此来摧毁野兽攻击意志,此刻无数个声音汇聚在一起,便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声浪,声浪受左右两侧山体的回荡,随即又变得更加浩大,他们一边咆哮呐喊、一边以势不可挡之势杀向前方,那滔天杀气仿佛要把天地间的一切都摧毁干净。
旌旗后方高台之上,李大亮目光一片冰冷。他手中的兵力是一万一千人,六千名辎重兵全部给他安排成了弓弩兵。而五千名精锐则是一分为二,让北宫武看到的骑兵其实只有三千人,骑兵后面的两千名士兵,实际是是操纵小型投石车的步卒;也就是说,他现在只有三个兵种,正面都没有专门对付骑兵的长矛兵。
这种兵种单一、防御力单薄的战阵,在面对兵力多于自己之时,其实是相当危险的,要是敌军主将知晓虚实,便能毫无顾虑的冲破兵车阵、薄弱的骑兵,将六千名弓弩兵、三千名只有短刀的步卒碾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