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吐谷浑气候不于平原,一年之内,能够让我们从容作战的时间,只有七到八个月时间;若是冬天在高草上作战,我军将士容易出现在水土不服各种病症。二是旷日持久的战争泥淖,将会消耗巨大的人力财力物力,不利于凉州的建设。三是,朝廷很多官员,对凉州十分不满,甚至以为我们拥兵自重、拥贼自重。”
征伐吐谷浑之事,杨集其实早已传给了大家,好让大家有个心里准备、考虑如何作战;但是这么正式谈话,还是首次。众人也早有准备,此刻听了杨集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激动、兴奋。
前面两个原因,大家也想过,而杨集说的第三个原因,则是令众人怒不可遏、人人色变。
大隋十四州,最穷、最乱、最危险、战争最多的就是凉州,这些年以来,大家同心协力、众志成城,辛辛苦苦打败内外之敌,辛辛苦苦的把凉州经营成比较富庶乐土。在这个艰难的过程当中,无数将士、无数官员失去了宝贵的性命。
然而朝堂那些不经风吹雨打的混蛋们,竟然说他们拥兵自重、拥贼自重,天理何在?
薛世雄“嘿”的笑出声来,这是怒极而笑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的火焰,“砰”地一拍案几,怒吼道:“大王,究竟是哪些人在胡说八道?”
“是谁并不重要!但我知道这个谣言的起因无外有两种,一种是想弄死我。”杨集向愤怒的众人解释说道:“另一种便是吐谷浑丢失了鄯善、且末两大产粮重地,损失近十万大军,国力较之前弱了一半,后来又在军备竞赛中弱到极致;所以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大隋征伐吐谷浑必然马到功成、轻而易举。朝堂上很多将官眼馋这个轻松的灭国的功勋,要是他们能够主导或中参与这场战斗,那就是一件足以让他们躺在功劳薄上吃老两三代的功劳。”
“吐谷浑沦落到这步田地,固然是我们一手造成的,但是我们现在却成了很多人想要立功的拦路虎。如果我们继续留在凉州,他们就没有这种轻松立功的机会了,要是成功将我们逼走,他们就能坐享其成。”
杨集虽然不是很在意这场战功,可他作为凉州牧,众人拥戴的首领,他必须替凉州将官、军民着想,必然为大家坚守和争取,否则,他又怎么对得起大家的爱戴和期望?又怎么对得起战死的将士?
之所以公然的说出来,既是凝聚人心、强化这个大家庭的团结,同时也是希望大家知道自己苦心,以及以背后的努力,若他只做不说,岂不是成了杨广?
“世间厚颜无耻之辈,莫过于此!无耻之尤,简直是无耻之尤!”听完杨集的表述,就连儒道宗师刘炫都怒极而笑,其他人的情绪可想而知。
“大王,可请圣人彻查此事,将这等颠倒黑白、自私自利之辈绳之以法。”刘焯亦是说道。
杨善会、李靖闻言,相顾苦笑。心想大王说二刘的学问无人可及,但却不太适合当官,果真说得半点没错。他们对于官场的认识,还是太过天真了。
历史上遭到臣子胁迫的皇帝不知凡几,就算是英明神武、睥睨天下的先帝,也不能强行压制各大势力的相互攻讦,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各方利益,使他们互为牵制、为我所用。而那种号令一出、万众归心皇帝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只会活在传说当中,
面对这种常见常有的攻讦、争功,先帝也没办法,圣人又能如何?
与其去惹得皇帝生厌,倒不如自行解决。
等到众人发完火,杨集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唯有速战速决,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吐谷浑、击破朝堂上的谣言、拿到属于我们的劳动果实。否则,未来难以预料。”
杨善会肃然拱手道:“大王言之在理,卑职附议。”
李靖亦道:“卑职附议!”
“卑职附议!”
“末将附议!”
卫王系将官为了凉州劳心劳力、呕心沥血,眼见果实即将成熟,强盗们要跑来明抢,心中的愤怒、惊恐可想而知;不过俗话说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吐谷浑不灭,‘拥兵自重、拥贼自重’的谣言会越演越愈,他们也将被一一逼走,所以吐谷浑还是早点灭了罢。
新加入的杨义臣、樊子盖、郭绚、皇甫绾等人,自然也不想与这场功勋擦肩而过、拱手送人。
此刻人心相通,大堂之上,皆是附议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