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死人薄死人’。强烈要求杨府中的某個人来继承相国、尚书令、左仆射、太子少师等职务。不明就里的百姓受到这些风声的影响,纷纷怒而鼓噪,使风声充斥整个洛阳、并向四周扩散。不仅圣人挨骂,还有民变之势。”
停顿了一下,杨集又说道:“另外还有人说,贵府要把司徒的法事持续九九八十一天,如果消息为真,那么这等规则,已经远远超过了先帝、先皇后了。这又进一步坐实了贵府目无君上、目无法纪的事实。”
杨家男人尚未说话,杨郑氏两条眉毛顿时竖起,拍着桌子、怒气冲冲朝着杨集吼:“你简直是胡说八道、嫁祸于人。”随即又撒泼道:“我家一门忠良,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便是圣人到了这里,也执礼甚恭,你是卫王又怎么了?仗着自己是皇族就能嫁祸于人了?”
杨集知道老太太是个不进油盐的狠人,跟她计较是没用的,也说不过她,自顾自的说道:“一旦事态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散布流言者和闻声鼓噪的百姓,或许没事,可贵府上下不但是流言蜚语的受益者、又有目无君上的‘九九八十一天法事’佐证,势力遭到朝廷惨烈打击。”
这番话,仿佛一只大锤狠狠在脑门上捶了一下,杨郑氏只觉得眼前一花,差点摔倒在宽大的主位之上,满腔怒火也在这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无边的惊惧升起。
她脾气是不好,可不表示她傻。
自古以来,民变都是天大的事情,必须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流言蜚语的发起者、鼓动者或许是查不出来;而参与者是天下的基石百姓,所谓法不责众,朝廷绝对不会将多不胜数的百姓尽数斩杀。那么最后承担责任的一方,就只能是杨家。
正是因为他们杨家大办丧事,才造成流言蜚语滋生,而他们杨家又是群情激愤、洛阳哗乱的受益方,如果再加上杨集说的“目无君上的‘九九八十一天法事’佐证”……那么最后但凡是人,都认为是杨家暗中操作。
梳理至此,杨郑氏脸若死灰!
杨郑氏经历大风大浪无数,心志甚坚;她且如此,更别说是六个心怀鬼胎的杨家男人了。
此时此刻,杨约、杨慎、杨玄感、杨玄纵身体如筛糠一般颤抖,脸上冷汗涔涔,眼中满是末日来临的恐惧。
愚民最容易被煽动,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他们为了达到上位目的,便始终没有拆队灵棚,以这种静默的方式向皇帝示威,与此同时,又利用流言蜚语挑拨百姓、煽动民意;而早朝上的联合辞职,则是争取杨素部属的风情心。
在民意沸腾、局势动荡、军方支持的情况下,他们觉得杨广会向他们妥协。
可杨集现在这一说,方才意识到他们干了非常愚蠢的事,正把杨家带向绝地。
见到自己镇住了杨家人,杨集也不客气了,他站了起来,冷冷的说道:“封德彝人品虽然不行,可他有段话却说对了——‘对外,尔等只会采用不入流的手段钻营,可悲可笑的是,竟然以为旁人看不透尔等以退为进、装疯卖惨的伎俩。’”
“对于你们做出来的一切,以及用意,圣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让我告诉你们:他敬重司徒、顾念情分,可他和司徒的情分不是你们能够拿来为所欲为的,也不是你们执法犯法、煽动民意、挟持皇帝的理由。”
“念在司徒份上,圣人不会跟你们计较的,但也是最后一次;你们的联合辞职,他也不批准了,甚至还会授予杨玄感礼部尚书之职,明年开春即可上任。”杨集现在是代表皇帝说话,故而直呼其名。
“谢圣人!”杨约、杨玄感等人面色惨白的站了起来。
杨集顿了一顿,又说道:“司徒的法事虽然还未到期,可杨内史令是国之干臣,是圣人离不开的重臣,还请诸位以国事为重,抽出时间将当前乱象平息。”
杨约的身躯轻轻晃了晃,涩声道:“老臣遵旨!”
杨郑氏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只感到彻骨生寒。
她听到这里,便料到这些不争气的混蛋,背着她干出了许许多多丑事。
虽然杨玄感获得一个礼部尚书的承诺,但皇帝这是念着杨素情份、功绩,给了他们一个体面。自此之后,皇帝心中已经把他们彻底摒弃了。
她颤微微的站了起来,哆嗦着嘴唇,向肃然站立的高颎颤声问道:“高公,他们、这些混蛋,究竟做了什么?”
高颎略一沉吟,摇头叹息道:“该说的,卫王其实已经全说了。具体如何,老夫人还是问内史令和令郎吧!”
对于杨家这些“中流砥柱”,高颎也蛮无语的。
杨素是杨广上位的头号功臣,光是这一个,就足以庇护杨家三到四代,可是这道连他都没有的保命符,却被这些蠢才消耗了干净。而且议事堂九相中,杨素代表中原士族发声,自他作古后,内史令杨约便是独一无二的人选,可如今,也飞走了。
此外,还交恶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