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我还有复起机会吗?”宇文述的理性终究战胜了感性,一字一顿的问出了心中话,但,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的全身力气。
宇文述这一问,也等于是向杨集低头、承认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在心里上,也不再视他为“小人得志”的小辈,而是把他纳入相提并论的同辈人物。为此,
为此,宇文静礼不由看了宇文述一眼,只是目光深处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宇文述终于还是向年轻的‘仇人’低头了;能迈这一步,对于这个桀骜不驯、矜持自傲的宇文述来说,可不容易啊。
宇文述问了这一句、走出了这一步,反而轻松许多,向‘仇人’低头的心结似乎也荡然无存。
杨集放下茶盏,抬眼看了看宇文述,说道:“宇文公如欲复出,关键在于圣人,而且也不能急切。”
实际上,杨集以前和宇文述关系还是比较好,但是官场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宇文述为了达成弄死杨素的目的,出卖了朝廷、向杨谅泄露杨集的行踪,使杨集这個异常关键的偏师主帅差点死在并州,从那以后,杨集便怼上宇文述了。
不过在军改这件事上,杨集觉得宇文述已经尽力了,他虽然搞砸了军改,却也付出阖府惨遭屠戮的代价。而且在军改过程中,宇文述虽有一定的私心,可他只是杨广手中的棋子罢子,他的急功近利,间接的反应出了杨广当时的心态;否则的话,杨广也不会在全军动荡、人心惶惶之时,固执的整顿扩大到全军了。
在功利心作怪、在杨广默认的情况下,宇文述停都停不下来;加上用人失当、安抚安置不利、有人从中作梗,一下子就乱了阵脚,最终造成悲剧的发生。
对这起事件,很多人都看出宇文述是背黑锅,杨广自然不会不知道,他心中,想必是承宇文述之情的。杨广本来就信重宇文述这个有能力的从龙之臣、而且两人又是儿女亲家,此番又欠下因果,所以杨集和属官们都认为杨广还会启用宇文述。
宇文述身为局中人,又因为年纪大、生怕自己等不到复出那一天,最终导致宇文家因此没落;这才失去理性的诚惶诚恐、急切焦虑。
宇文述思忖半晌,期冀的看着杨集:“我若谋求军机一职、或是京兵之中,大王以为如何?”
“朝野上下余怒未消;从军实非良策!”杨集看了宇文述一眼,续道:“宇文公在军改一事,得罪了太多人,就连军中士兵都视为仇敌,你认为那些将领的后台会答应你回归军队吗?搞不好,又是一场兵变。”
宇文述谋求复出之举,犯了方向上错误:他谋求入军、谋求中枢的举动,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就算杨广力排众议、启用宇文述,将宇文述恨之入骨的关陇贵族也不答应,说不定还会利用他们人脉关系在军中搞事。如果事态到了天下沸腾的地步,杨广也只能再次牺牲宇文述。
如果换成是杨集的话,杨集一定会在这个时候远离中枢,找个容易立功的地方做番成绩,然后携大功归来。
而且宇文述不同于宇文静礼,所以杨集也不可能主动举荐宇文述,而是在恰当的时机推他一把,免得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至于他出手的“恰当的时机”,还得宇文述自己去争取、去创造。
宇文述看了杨集一眼,低下头把玩着空了的茶盏,默默的思量着杨集的话,如此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杨集道:“实不相瞒……我听了大王的良言后,决定上奏圣人,去某个地方镇边,也不知圣人能否答应!”
宇文述终归是一头老狐狸,经过杨集这么一番分析,找准了方向。
“这个选择甚好,如果立功归来,重新进入中枢,也不会落人口实,别人想反对也没有理由。”杨集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漠州是块全新国土,北部地区的粟末靺鞨所献;南部原属于高句丽,被‘粟末靺鞨’夺来后,也献给了大隋。裴相国、史鸿胪卿和高句丽谈判的时候,就在漠州南部领土的问题上争执不下。”
“朝廷防止高句丽武力夺回漠州,设东夷都护府主管军事,如果宇文公想从政,可申请入州府;如从军,东夷都护府无疑是最佳选择!”
宇文静礼虽然一言不发,却十分赞同杨集的说法,宇文述处境不太妙,的确不适合呆在中枢了,而漠州却是他复出的天选之地。
宇文述这个人的缺点虽然不少,可论起治政、打仗水平,却是不弱于任何一名尚书、任何一名大将军。只要他在漠州上任的时候,下定决心当一名合格官员、当一名合格将军;漠州定在最短的时间,被大隋消化干净。
宇文述本人却是迟疑难决!
去漠州发展的种种好处,他本人也懂,但问题是,他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本来就没有几年好活了,若是去了冰天雪地的漠州,只怕第一任期内,自己就卒于任上了。
但是除了漠州最容易做出政绩之外,他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如是一想,他忽然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