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暮色苍茫时分,杨集率领三百名玄武精卫、两百名豳州精锐潜行匿迹,沿着崎岖陡峭的山路,挺进桥山深处,落日的余晖在林间洒下忽明忽暗的斑驳光影,为军队指引了前行的方向。
主动担起斥候职责的杨暕杨仁期带着五名玄武卫猫着腰,返身而回,压低了声音说道:“大王,前方两里就是桥山贼寇所在的山谷了,他们前后各修一道石墙,正前方的石墙高三丈、后墙高两丈。”
闻着杨暕身上浓重的血腥味,杨集随口问道:“杀贼了?”
杨暕愣了一下,继而小心翼翼的看了杨集一眼,低声道:“呃!杀了两个哨子。”
本以为杨集会斥责于他,不料杨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拇指称赞道:“干得漂亮!”
杨暕听了此话,结结巴巴的说道:“王,大王,你不怪我?”
“杀贼乃是为民除害,有功无过,我怪你作甚?”杨集好笑的看了忐忑不安的杨暕一眼,说道:“我大隋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贼寇如若白蚁一般,正在一点一点的吞食这棵大树的生机,而我们,皆靠这棵大根遮风避雨,若是大树倒下了,大家都得玩完。所以你多杀一个贼寇,等于是消灭一只可恶白蚁。而从眼前来看,你杀贼是为大军取得最终胜利创造战机。”
说到这里,又鼓励道:“好好干,终有一天,你会超过我。”
“谢大王勉励。”杨暕听了杨集勉励的话,顿时有点受宠若惊。
虽说两人皆为亲王,而他更是皇帝的儿子,可杨集的“段位”实在太高了;以他今天的“江湖地位”,随便说上一句话,满朝重臣都要加以重视,做了一件事,整個天下都要抖三抖,这岂是他这个恶事做尽的亲王所以媲美?
而他对于杨集的心情,也是极为矛盾,既有佩服和推崇之情,又有一些厌恶、怨恨,可如今又落到杨集手上,未免杨集收拾他,所以只能将厌恶、怨恨压制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亲手捅死两名贼寇哨子之后,他隐隐约约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成就感远比仗势欺人高,也远比欺负“懦弱”的老百姓过瘾。
杨集又向杨暕问道:“你方才过去,可曾发现贼寇暗哨?”
杨暕连忙答道:“据宗将军说,连我们遇到这一支算在其中的话,一支十伍暗哨,据他们死前交待:桥山的大首领刘迦论和二首领刘鹞子,今天早上带着一千五百人,分作前后两队,出了桥山,向第一个路口、松山坳而去。山寨之内还有四百人留守,他们分作两批巡逻。”
“我们刚刚摸近看了一下,发现山寨防守空虚,果真只有两百多名贼寇在石墙上巡逻。不过他们的装备、纪律与官兵无异,都是身披铠甲、手持横刀、腰挎强弓。要不是知道这是一支贼寇,我都以为是一支械备精良的军队了呢。除此以外,寨子里头还有许多被掳掠而来的妇人,她们为贼寇浣洗衣服、劈柴烧水。”
杨集闻言点头,杨暕透露出来的消息与宗罗睺无异,可见只有五个兵的杨仁期比较尽责,至少他没有缩在后头滥竽充数。
虽然说杨暕是一个十分荒诞的亲王,可他今年也才二十岁,能力也不错,摞到后世,还是一个父母娇惯的大学生,但由于生在这个知识传播狭窄的时代,是非观念却不如一个初中生,若是善加教导,体验到各种不容易,未必不能扭正他的处世观念。
诸如史万岁、麦铁杖、薛世雄等“老将”,他们年轻时候,其实也是没有一个是好人,可是当他们一朝顿悟以后,都成了国家栋梁,如果杨暕体验到生活的困苦、并且顿悟了,或许也有所长进。
心念之间,又向前走了约有一里,然后下达了休整命令,让战士们就地养精蓄锐,而他本人则是在一队侍卫的率领来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高岗之上;站在上面,将塞子布置尽收眼底。
杨集看了看山势山势平级的左边山势,向身边的李大亮说道:“大亮,你带三百人潜入左山,等溃兵败回,我跟着溃兵从正面杀入,只要看到山寨大乱,你立即从山上杀入山寨。如果敌军凯旋而归,你待机发动攻击,我看到火光后杀入。”
李大亮并没有立刻应命,他看了看戒备森严的山寨,以及装备精良的贼寇,拱手道:“大王,虽说贼寇修建的城寨、箭垛,都是以石土竹子垒成,看着也是比较简陋。但若利用得好,仍能对进攻一方造成巨大的损伤。正面进行太过凶险,不若由我正面而攻。”
“无妨!无妨!”杨集看着进进出出的在外面忙碌的贼寇,笑着说道:“在外面忙碌的贼寇回寨之时,也是贼寇最为松懈的时刻,到时候寨门大开,我们趁机杀过去即可,你只要在内部制造混乱,威胁到贼寇家眷的安全,就能令对方人心惶惶、无心作战。”
“喏!”李大亮应声而去。
杨暕看着淡定的杨集,心中不禁生出了几许敬佩之意:身为亲王却甘冒矢石、奋勇争先,无怪乎人家打出了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