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兵部尚书萧玚的上的奏疏,由于迁都在即,牵涉太多人的利益,军队什么的,都要重新部署,所以杨广命令兵部官员前往各地军府明查暗访,好让他对北方府兵有个详细了解。
然而萧玚这份总结一般的奏疏,令杨广大为震怒,他知道军府十分黑暗;黑暗的‘功劳’又在于军府的骠骑将军、车骑将军。
而骠骑将军、车骑将军不是关陇贵族子弟,就是他们的门生、故吏、家将……正是因此,所以大隋府兵几乎是被关陇贵族一手掌控,这也是关陇贵族最恐怖之处。
先帝在世之日,便说军队是大隋重中之重,要想把军权收归国有,最好的办法是自上而下的分化关陇贵族,只要他们窝里斗,便会使一些毒瘤暴露出来,而朝廷则可顺应大势一一割除,当他们斗得差不多了,那么军事改革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只不过关陇贵族也不是傻子,所以务必慎重慎重再慎重,绝对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点点的割,而不是全盘动手。
若是全盘动手,关陇贵族有可能合力反击,这样的后果,实非大隋所能承担。
父亲的话,杨广一直谨记在心,所以他在忍着,但想不到各地方官府无法无天、到了“白天为兵、晚间为匪”的地步。
“欲整军经武,首要拔除关陇贵族在军中的腐肉,而关陇贵族又不可擅动……”想到这里,杨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观看这个触目惊心的奏疏,默默的思忖道:“宇文述谋求复出,或许可以让他巡查各地军府、清理军中昏庸无能之辈,若他真心为国、割除军中腐肉,甭说是官复原职,便是授予一相,又何妨?”
杨广从仁寿元年开始,就代杨坚行使皇帝之职,通过原东宫十率将官逐渐接管十二卫等京兵,但关陇贵族军中势力仍是盘根错节,而杨广也寻到了突破口,那就是杨素、史万岁、宇文述等威望素著的人,利用他们的威望震慑关陇贵族。
可是史万岁、宇文述本身就是关陇贵族中的一员,而杨素真要算起来,也能算是关陇贵族;所以他们虽然割除了不少腐肉,但是同时又提拔他们自己欣赏的人;所以包括十二卫在内的军队,仍然是关陇贵族在主导。
换汤不换药。
远远达不到杨广想要的纯粹。
萧玚的奏疏,让杨广越看越是烦闷,索性不再去看,随手又拿起了一份奏疏,其上题着“雍州长史李长雅谨奏”字迹,杨广生出几分好奇之意。
这位姐夫沉淀了好几年,复出之后,竟然一改以往的懒懒散散的名士作派,踏踏实实的做起事来,成了一名稳重良吏,颇有铁面无私的风范。
杨广打算迁都之后,将李长雅迁至吏部,先让他牛弘身边学一年,之后再去当刺史,弄清地方官欺上瞒下的方式和手段后,再回吏部,为下一步刷新吏治做准备。
杨广拿起李长雅的奏疏阅览起来,凝思片刻,脸色阴云密布、目中一片寒芒。
元氏勾结贼寇张仲坚,谋害灞上漕帮,为了吞并玄武帮,于黄河拦截玄武帮承运的官粮船只,意图以焚烧官粮的方式逼迫对方就范。这元氏简直无法无天、该死至极!
杨广本就因为北方军府之事,对关陇贵族异常恼火,此份奏疏一上,无异于火上浇油!
恰在这时,长秋监杨安进入殿内,躬身施礼道:“圣人,萧相国、安德王已在殿外候旨。”
杨广沉声道:“宣。”
这时,萧琮和杨雄二人,步入殿中,向杨广父子各施一礼:“臣参见圣人、见过太子”
“平身。”杨广放下奏疏,面色淡淡说道。
萧琮看了杨广一眼,见他面沉似水、神色不豫,拱手问道:“圣人可是为幽州军事烦忧?”
杨雄想了想,亦是拱手道:“圣人,奉命移防的冀州军已至幽州,至于李总管提到的军粮和军械等物,臣和萧相国认为可以先让冀州、兖州、青州补给,日后补充即可。圣人还请保重龙体,以免忧思过度才是。”
杨雄这个说法,倒是与杨昭建议一样,杨广闻言点了点头,他看了两名相国一眼,又沉声说道:“边事和边患,不足为虑。只要我大隋王朝君臣戮力同心、同舟共济,不惧任命一国一族。然而我大隋内部的内患,却如同腐木之蚁一般,纵是广厦巍巍,恐怕也难以经受日夜啃蚀。”
萧琮不知杨广意指何处,便宽慰道:“圣人,朝廷如今迁都在即,一旦朝廷稳定下来,境内蚁贼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只要官军一至,彼等必将冰消瓦解。”
“疥癣之疾?”杨广冷冷一笑道:“人们皆言凉州穷山恶水多刁民,更有人说凉州贼寇出没、马贼无处不在,可是丝绸之路重启以来,我大隋商旅莫不称赞凉州治安良好,境内官吏也是秋毫无犯,便是低贱的商人到了西域,也都成为各国座上宾。再看凉州以东、国都所在的关中……嘿!简直是丢人现眼。”
说到这里,杨广心头更怒,历数起了关中近来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