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通离开元府,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向李渊居住的家主府奔去,下了马车,便进入了李府。
一路无阻,近得中庭,里面传出一阵阵孩童的笑闹声,接着便是四散的脚步声、孩童叫嚷声,听上去似乎有很多孩童在追逐玩闹,在孩童嬉闹声中,却传来一个孩童哽咽的哭泣声。
听着这个熟悉的哭泣声,李神通摇头长叹,他知道是属于李渊第四子李元吉的哭声,而李元吉哭泣的原因也很简单,肯定又是被他的兄弟姐妹笑话了。
说起来,这个李元吉也蛮可怜的,主要原因是此子长得奇丑无比。
俗话说子不嫌母丑,反过来生母也没理由嫌弃自己的亲生骨肉才对,可是窦氏在仁寿三年生下李元吉后,仅仅只是看他一眼,二话不说就让下人将自己的儿子抛弃。由此可见,李元吉的丑,已经到了连亲生母亲都无法忍受地步。
当年也是侍女陈善意心善,偷偷将他抱回来秘密抚养,等李渊回家禀告了他,方才使得李元吉没有夭折在襁褓之中。
李渊倒是没有嫌弃儿子长得丑,反而说服窦氏,把他养了下来。不过尽管如此,李元吉也没有享受到一丝半毫父爱母爱、家庭的温暖,李渊是因为一直在外地为官,而窦氏和次子李世民长期随行,所以李元吉只好跟李玄霸、李智云、李秀宁等兄弟姐妹玩,可是这些孩子和他年纪相当、不懂事,不仅不愿意陪他玩,还天天以嘲笑他长得丑为乐。
就目前来说,也只有负责照顾家小的李建成、侍女陈善意真正当他是亲人,给予他亲情的温暖。
李神通虽然同情这个不幸的丑孩子,但毕竟是家主的家事,他也管不了。
当他绕过壁影,走进院子。入目情景,果然不出他之所料。
只见李元吉正在李建成的怀里哇哇大哭,而李建成则是一脸无奈的呵斥着躲在各处的小孩子。可是这帮闯了祸的小子、小丫头们,非但没有害怕大兄李建成,反而“咯咯”的笑。
李神通看了看那些孩子粉妆玉琢的孩子,又看了看李元吉,百思不得其解,兄长这些孩子,一个二个都长得这么好看,咋就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丑八怪呢?
搞不懂!
“叔父!”李建成见李神通到了,将李元吉交给了妻子王氏,上前向李神通行礼问好。
“怎么让他们这么闹?”李神通端起了长辈的架子,训斥道:“你这么惯他们,你阿耶知道吗?”
“没办法!”李建成苦笑道:“阿耶让我留在家里照看弟弟妹妹,我当然要让他们快乐长大,可惜就连一点,我也做不到,实在愧对父母。”
李神通心中有事,无心跟李建成谈这个,他敛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摆手道:“我有正事要谈。”
“好!我们边走边谈!”说是边走边谈,可李建成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书房之内,李建成才关上房门,严肃的向李神通问道:“叔父,你和元大将军谈得如何了?”
“我去见元寿的时候,于象贤也在。”李神通坐了下来,忧心忡忡的说道:“他们准备集中整个关陇势力来对付卫王。”
在元寿、于象贤面前,李神通是顺应他们的意思,一口一个“杨集”的叫,可是回到‘家’里,立即换成了“卫王”这个敬称。
这也是李渊对族人的严格要求,要求族人对每一名达官贵人都保持最起码尊重,免得大家在细节上犯错、得罪人;久而久之,李氏成年子弟便养成了的良好家风,也具备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谈话技巧。
“什么?”李建成吃了一惊,他盯着李神通的双眼,着重的说道:“卫王可是圣人最信任的人,难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吗?”
“他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李神通将会面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心烦意乱的说道:“这也就罢了,可是我看他们的架势,分明就是让我们李氏充当马前卒;如果我们不干,他们便联手对付我们。”
李建成年少老成、成熟稳重,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向李神通分析道:“先帝和圣人尽皆视关陇贵族为毒物,尽皆以打压、消灭关陇贵族为头等大事,若是关陇贵族联合起来对付卫王,只会适得其反、只会令圣人更加忌惮。元氏之所以如此积极,用意无外乎有四:首先是借大家之力,报元岩之报;其次是急着表示存在,毕竟他们已经是武川盟盟主了,要是迟迟没有作为,又如何向关陇贵族交代?又如何得到大家的信服?第三是争取独孤派、窦派里的摇摆不定的家族。第四点,是隐藏得最深的一点、也是最为险恶的一点。”
李神通向来信服这个睿智的侄子,此时见他停了下来,连忙问道:“那又是什么?”
李建成压低了声音,一字字的说道:“叔父,第四点就是元氏根本没打扳倒卫王。”
一番话,如若晴天霹雳,将李神通轰得晕头转向。
“怎么可能啊?”李神通看着温文尔雅的李建成,眼中满是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