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一些伪造的藏家都不认识的“域外奇珍”,岂非是大赚特赚?
萧瑀继续说道:“另一家的靠山是关陇元家;至于名为‘珍藏阁’的第三家,则是张定煌所在的张氏开设。只是‘珍藏阁’门面很小,也没什么镇店奇珍,藏品虽也勉强算是古物,却鲜有稀罕之物,听说他们还卖过不少假货,日子久了、臭名传开,就再也没有真正的藏家光顾。然而出人意表的是‘珍藏阁’居然还开得好好的,哪怕是门可罗雀,可张氏从来不会因为没有生意萧条而发愁。”
介绍到这里,他又说起了办案过程:“如此怪异的存在,自然成了卑职派往敦煌的刑曹成员关注的对象,后来他们打探到‘珍藏阁’的‘藏品’是张定煌用来欺上瞒下、贪污受贿物件,每当有人求他办事,便到‘珍藏阁’购买那些赝品,‘客人’出的价格越高,所求所托之事自然也就越高了,但是‘客人’毕竟是买到了实实在在的物件,所以卑职才说‘不能算他贪污受贿’。当然了,若他真的将‘客人’所求所托之事办了,罪证便出来了。”
“卑职知道他犯罪的手段,但一时半会之间,却抓不到他的确凿罪证。便十人冒充商人,带着黄金前去敦煌‘购买’赝品,然后通过店铺掌柜见到了张定煌,并且提出了所求之事,他也一一答应了,甚至一些比较轻的承诺都做到了。”萧瑀探手入怀,摸出一个捆扎得十分结实的油纸包,推到杨集面前:“整个行贿、受贿的经过,所有参与人员每次受贿金额和地点,以及请托之事,俱已记载详实。”
萧瑀刚正不阿不假,两袖清风也不假,可是这些品行并不代表他就是一个纯粹的君子。
何谓君子?
君子不器!
意思是说只要内心坦荡,君子不应拘泥于手段方略、不必因为世俗礼教的束缚而畏首畏尾,为了达到某种坦荡的目的,君子即便是使用一些阴谋手段亦可使得。
论起玩心计,萧瑀也是个中好手。他这么多年一直怼世家门阀、怼地方豪强,怼得自己骂名满凉州、臭名满大兴,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和心计,岂能潇洒的把刑曹当到现在?
他在张定煌这起案件中,所采用的手段,便是没有拘于形式的“君子不器”。
杨集不仅用多了这种‘执法钓鱼’,也见过萧瑀采用这种办法,令一些你明知他犯法、却拿不到罪证的贪官束手就擒、坦白认罪,所以对此,并没有感到一丝半毫的意外。
杨集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叹息道:“这个张定煌贪婪成性,最好敛财,在当县丞时就在民间有个饕餮的绰号。自他前靠山贺若弼垮台之后,他倒是小心多了,居然殚精竭虑的想出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好办法,也真难为他了。”
“可不是吗?”萧瑀摇头苦笑:“他先让家人开了这么一家店铺,将不值钱的赝品摆在那里出售。再让托他办事的人花高价买回去。然后再当礼物返送给他,以此作为让他办事的凭证,可谓是天衣无缝啊。可惜的是,一个人只要做了违法犯罪之事,便有尾巴留下。既然弄清了他的受贿手段,我们自然采用这种办法,来整治这个变着花样受贿的大贪官!”
杨集把油纸包拿在手中拈了拈,转而丢到了萧瑀面前,目光一片凌厉:“那些求张定煌办事的人为了赚回贿赂所耗之财、为了获得远超百倍的回报,定然百倍、千倍的压榨百姓,所以张定煌固然很可恨,而那些行贿的官员、地方豪强比他更可恨,你务必多找罪证、务必撬开张定煌之口,使那些人也受到律法的制裁。”
萧瑀收回罪证,起身道:“州牧请放心,卑职定然深挖到底。”
杨集微微一笑:“你办事,我放心。”
反腐反贪向来是政斗最有力的武器,只要某个人扛起反腐反贪的旗帜,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干掉对手,当然,前提是对方确实有过失行为,张定煌既然有“收藏古董”的雅好,萧瑀就投其所好,果然是很顺利地拿到了他的犯罪证据。而杨集却要以张定煌为起点,顺藤摸瓜的把盘踞在瓜州数百年的八大姓、盘踞在敦煌的六大家族搬开,所以才有了这一番交待。
萧瑀虽不知杨集的深层用意,但他是一个刚正不阿的罪恶克星,眼里容不得一名犯罪逍遥法外,对杨集“斩草除根”一般的交待,自然是高举双手的赞成。若他接下来一查到底,朝廷、杨集、萧瑀、百姓皆有所获,便形成了“四赢”之局。
萧瑀已经交待完毕,并得到了杨集的承诺,也不想浪费时间,拱手道:“卑职告辞!”
“不送!”杨集跟着他走到了门口。
“蓬”地一声,雨伞在滴水檐下豁然张开,萧瑀一手提着袍裾、一手撑着雨伞,潇洒向庭院中的雨幕走去。
大雨中的庭院给人一种寂寥的感觉,萧瑀走在雨中的背影,也透着一股寂寥萧瑟的味道。
“唉!”萧颖和柳如眉走进房中,萧颖在淅沥雨声中轻轻叹了口气:“真不懂你们男人,怎么一个个都是这么喜欢斗呢?我阿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