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五天时间,武举营私舞弊案、宇文述假子案便彻查清楚了,在武举营私舞弊案方面,御史台、大理寺、刑部组成的大三司根本不用费多少心思,他们只需按照杨集提供的罪证去查、去踢出即可。而宇文述假子案则是主要集中在禁卫、军队、京官这方面,但是尽管如此,当大三司顺藤摸瓜一查,却是拉出了一大堆人,尤其是禁军中的宇文系,更是遭到了大洗清。
其实向禁军安插人手并不是什么稀罕之事,甚至禁军中的“五府三卫”是专门提供世家门阀和文武百官子弟镀金的地方,只要他们在这里凑足了资历,便可倚仗家世出去当将领、州都尉、县丞、军府的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等等。但是皇帝和朝廷认同是一回事,暗自往禁军中塞人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前者,表示一切在皇帝的视线范围之内、一切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后者,不仅没有得到皇帝认可,首先在态度方面就极端恶劣,其次是大量‘来历不明’将领的涌入,直接威胁了皇帝的身家性命,所以擅自往禁军塞人的作法,素来是皇帝忌讳。而宇文述这一回不仅犯了皇帝禁忌,重要的是塞入禁卫的人数之多,已经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这些人若是掌控了禁卫,并且忽然向皇帝发动袭击,这如何得了?
他这种极端过分的做法,被杨集嫁接到‘蓄势谋反’的论点之后,一下子就让杨广产生了极其浓重的不安全感;再加上‘三千假子’涌入军政、垄断生铁生意这两大事件一佐证,‘蓄势谋反’的论调便成了梗在杨广心中的一根刺,在他确定宇文述没有危险之前,是不可能将召回朝中继续掌兵的。
御史大夫张衡、大理寺卿薛胄、刑部尚书李圆通便是算准了皇帝这种心思,所以他们三人为首的大三司,知道现在审查得越严历、清洗得越干净,越能令皇帝满意,而且借机显示他们出众的能力、竖立他们秉公执法的形象,最后还能趁宇文述势衰之时铲除这个大政敌的势力……如此一举多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大三司审的日子里,大兴城并不平静。
弹劾宇文派、虞派的奏疏如雪花一般的飞进大三司办公的御史台官署、飞进大兴宫。
在看到宇文述和虞世基倒下,关陇贵族自然不遗余力的加强攻势,希冀于不间断的强大的施压,迫使杨广将宇文派、虞派一网打尽,从而空出更多的位子给他们争取。
其他几大政治派系却是反应不一、针对也不同。
山东士族针对的重点对象是虞世基,这无可厚非,一则是山东士族、南方士族以诗文为重,两者的利益追求出现了重叠,而虞世基的强势崛起,隐隐约约的向南方士族领袖发展,一旦让他整合南方士族,将之凝为一体,那么显然不符合山东士族的利益,所以山东士族想借机把这个极有可能卷土重来的潜在之敌扼杀。再则,并州总管府管辖的五十二州素来是山东士族的基本盘,可是杨谅谋反被平定以后,杨广对这五十二州官场进行了惨烈的清洗,而虞世基在这期间,可是安插了不少人,山东士族为了夺回被虞世基占领的基本盘,自然落井下石,希望把虞派势力轰出去。
南方士族进攻的对象则是宇文述,杨广当初还是扬州大总管时,为了获得宇文述的全力支持,没少将宇文述的人安排到南方,南方士族见到杨广正处于‘清理门户’的关键节点,自然也想借机夺回自己的基本盘。
只不过山东士族、南方士族在朝堂的话语权、存在感都不高,于是他们主要是给关陇贵族呐喊助威,在一边煽风点火就成了他们的主要策略。
倒是有萌芽之势的寒门文武反应得比较激烈。在他们看来,杨集虽然是尊荣无比的大隋亲王,可他在文道上反对禁书令,推广纸书和活字印刷术,而且还在凉州重启三学;在武道上推崇唯才是举的武举,并且在武举即将遭到毁灭的情况,强势斩断罪恶之手,所以他与世家门阀、其他皇族子弟完全是两回事,他如此维护寒门、努力为寒门争取和创造机会,堪称是寒门领袖。
杨集在凉州严厉的打击门阀世家,不许他们圈地占地、清洗贪污受贿的世家官员;在朝廷,他先后与关陇三大派、山东崔郑王进行惨烈的对决。这正是寒门极度欢迎的强势人物。杨集如今又和企图毁灭武举的宇文述、支持宇文述的虞世基对决,他们这些寒门子弟不支持杨集还能支持谁?
寒门官员的实力虽然弱小,可声势却不差于人!
这几大政治势力的强势参与,使朝中形势混乱不堪。
然而这正是杨广喜闻乐见之事,他从来都不怕斗争,怕的是各大政治势力客客气气的相敬如宾,若是那样,他这个皇帝就危险了。
尤其是寒门官员、文人武士发出来的声音,令杨广格外的欣喜,在他看来,大隋王朝最完美的政治形态,便是世家门阀与寒门齐头并进、相互牵扯、相互制约,这样才能缔造稳定的大隋政权。
然而这个天下欠了寒门太多的历史债,使寒门底蕴弱小得可怜;即便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