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瞪了丈夫一眼,没好气道:“金刚奴将来是你最得力的大将,若不稳重,他日何以立足朝堂?”
杨广见妻子又为杨集瞎操心,无奈的说道:“金刚奴有婶娘和阿颖看着,能干出什么坏事?你还是多多操心咱们家这一对吧!”
闻言,萧婉欲言又止,绝美的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一抹浓重的忧色,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公公若是不在了,丈夫自然是大隋王朝的第二任九五至尊,估计父辈的夺嫡之争,将会在他们夫妻的两个儿子之间上演了。
便在这时,杨集已经闯了进来,他二话不说,就在杨广、萧婉莫名其妙的注视下,将侍立旁边的内侍、宫娥通通驱逐出门,疾声说道:“阿兄、嫂嫂,可能有人要在仁寿宫发动军事政变。”
萧婉“啊”地惊呼一声,温婉的笑容立时僵在了脸上,反倒是杨广,大概是因为把什么不好的事情都预料到了,所以神色十分平静,向杨集沉声问道:“金刚奴,你说的人是谁?”
杨集毫不犹豫的说道:“柳述!”
“何以见得?”杨广站了起来,脸色凝重的问道:“你可有确凿证据?”
“我当然没有了!”杨集在杨广无语的注视下,先是把宇文家的兄弟之争代入到眼前,然后说道:“阿兄,柳述是前太子的心腹,而且还是负责仁寿宫安全的大将,他既有发动军事政变的动机和理由,也有发动军事政变的兵力和机会。一旦把我们全部弄死在仁寿宫之内,那他以后就是前太子的从龙之臣了,将相利禄尽皆唾手可得,而这些,阿兄似乎都给不了他。”
杨集的话让杨广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之前有两个担心:首先是杨勇在关中实力雄厚,如果有了大义和名分,完全可以翻盘。所以他担心杨勇在父亲面前哭诉一通,然后神智不清醒的父亲在陈贵人的怂恿下废他杨广而复立杨勇为太子;其次是担心柳述等人带着杨勇远走高飞,在某个地方自立门户,然后召集旧部与他为敌,这样一来,又会促使汉王杨谅在并州起兵呼应,要是兄弟三人打得不可开交、没完没了,根基尤在的齐陈后裔必然卷土重来,最终使大隋王朝在内斗中轰动坍塌。
正是出于这两个担心,所以他让杨素和宇文述务必要从柳述手中夺到杨勇和杨秀,即使抢不到人,也要将他们死死的盯住,不能让他们远走高飞。
可以说,早有准备的杨广已经把什么不好的后果都考虑到了,但是他偏偏把自己的安全遗漏了。
尽管杨集说的军政政变看似有点荒谬绝伦、危言耸听,但杨广却知道杨勇虽已被废四年,但支持他的人依然掌握朝廷重权,而地方上的雍、荆、益、梁四州,向来是支持杨勇的关陇贵族的固有地盘,更重要的是军中将领多数是关陇贵族的子弟、门生,只要自己突然死亡,杨勇还真是像宇文邕那般,轻轻松松以大义、大势清除杨纶、杨智积、杨素、宇文述等等支持他的人。
真要是到了那地步,依附关陇贵族暴力上位的杨勇,必须要给予关陇贵族更多东西,而以他的文弱,根本制约进一步壮大的关陇贵族,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来他个改朝换代。
一定是这样了。
念及于此,杨广的冷汗都流淌了下来,他立即让人将长子、次子叫来,迅速的说明了当前的危机,然后问道:“世明、阿孩,你们各带多少侍卫?”
“回禀阿耶,孩儿带了三百人。”杨昭说道。
杨暕也说道:“回阿耶,孩儿带了五百。”
杨广背着手在房间走了几步,心中也在飞快的权衡,他自己有一千名侍卫,加上两个儿子的八百人,一共一千八;杨集在山下的兵马虽多,但却都是今天刚到的疲兵,全军上下精疲力尽,所以他那一万多名士兵怕是指望不上了,即便他勉强抽出一些猛士,怕是也不会有多少。
而仁寿宫内的右卫却有一万人,即使除开史祥那五千名士兵,柳述仍然还有五千名精锐之士,如果这这支军队都已经被柳述收服,那么形势就对自己这一方相当不利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父子三人的亲兵都属于私人性质的军队,由于受限于法度,所以将士们的武器装备都不如正规军,打起来肯定不如人多势众、械备精良的右卫精兵。
“阿耶,您觉得大伯会在最后关头,进行孤注一掷吗?”杨昭惊骇的问道。
杨广看了长子一眼,沉吟道:“你大伯或许不会,但柳述却未必了。”
杨昭闻言默然,他也知道柳述这个人不识大体、恃恩宠骄、傲慢豪横,多番在公众场合侮辱上司宇文述、同僚史祥,但是此人偏偏明慧机敏,有才干智略,若是他见形势有利于己,头脑一发热之下,极有可能不计后果的发动军事政变。
他向父亲建议道:“阿耶,孩儿认为你和母亲的安全为上,应该立刻离开仁寿宫,去山下和越国公、褒国公汇合。宫内由王叔和孩儿来应对。”
“孩儿也愿意留下来。”杨暕也知道事态紧急,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