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又从外间端来一个托盘,这一次他显得从容多了,因为上面只是一把系了红绸的剪刀,一丝不苟的指挥道:“请新人行结发之礼。”
杨集理出一缕头发,“嚓”地一剪,将那缕剪下的头发和剪刀一起放到红绸托盘上,独孤卿云又把托盘送到萧颖面前,又是“嚓”地清脆一声,萧颖一绺青丝应声而落。
人们常说婚姻于女人而言,等同于一次新生。而结发之礼,大概就是新生儿剪断脐带的感觉了,萧颖凝睇盘中那绺青丝,好像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也被剪断了,心中忽然有些空空的。
可是当她看到姐姐把她和杨集的头发灵巧地用红线扎在一起,放入一个绣着“百年好合”锦囊时,心头又忽然涌起安全的归属之感。
独孤卿云看到萧婉把锦囊牢牢扎好,重新放入托盘,又稚嫩的说道:“请新人行执手之礼。”
杨集双手手心朝上,缓缓伸向萧颖,萧颖将自己双手放到杨集的手心之上,她的手在杨集手中显得那么秀美娇小,掌背肌肤白嫩有如若透明的美玉一般。杨集轻轻用力,将这一双柔嫩的小手紧紧握住。
虽然两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了无数次,可是这一次,意义和以前截然不同,当杨集双手合拢之时,萧颖娇躯微微一颤,她感觉两人的血脉和灵魂似乎如同心结、四只手一般,都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了,让她忽然有一种难言的感悟,蓦然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共箸。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相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一对新人异口同声地背起了执手诗,一开始,杨集的声音不够庄严和厚重、萧颖的声音有些颤抖怯意,但是在独孤卿云抑扬顿挫、纯真空灵的声音引导下,两人的声音到后来竟然产生奇异共鸣,变得郑重而庄严了起来。虽然萧颖的声音始终比杨集慢了半拍,但是却有一种夫唱妇随的和谐美感。
宣誓一般的诵读完毕,一双新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这一回,萧颖没有回避爱郎的目光,彼此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对方,有一种坚定不移的痴意。
“从现在起,她就是我的妻子了!”
“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丈夫了!”
独孤卿云把托盘带走,得到外间大人教导以后,又跑进来稚嫩的喊道:“吉时已到,请新人坐榻!”
杨集起来将萧颖扶起,萧颖此时矫怯无力、软若无骨,半依半偎在丈夫胸前,—对新人相拥着走进内帐,在床沿坐下,但是到了此时,他们的婚礼尚未结束。
独孤卿云替他们将内帐子帘放下,退出了百子帐,高声叫嚷:“新人已坐榻!新人已坐榻!”
萧婉锁好放着一切物品的玉匣,带着所有杨家女眷步入内定,她们绕着大床,一边把提篮中的花果金钱撒到百子帐上,一边郑重的念着愿文:“今夜吉辰,萧氏女与杨氏儿喜结良缘,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从兹祝愿以后,夫妇白头偕老、寿命延长!”
念罢,萧婉—摆手,除了陪嫁丫鬟秋月秋水,所有人都退出了内室,离开了这栋新房。
本来还有闹洞房这一节,可是今天比较晚了,若是过了子时,新人还不行房,那就是代表明天的初七了,而初七显然不如今天好,未免误了时间,于是闹洞房也免了。
秋月秋水在外间也搭了—顶小帐,她们作为萧颖陪嫁过来的贴身婢女,自然要成为杨集小妾(注),姐妹俩花容月貌,长得一模一样,身穿绛红色宫装,愈发显得身姿如柳、肌肤胜雪。
姐妹二们把外间的门反锁好,回到内室说道:“宾客已退,请新人安歇。”
萧颖闻言,身子都绷紧了,脸上露出惶恐之色。
秋水看得有些好笑,和秋月对视一眼,后者来到萧颖身边,轻声说道:“奴婢侍候娘子卸妆吧。”
“哦,好吧!”萧颖抬眸看了丈夫一眼,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而秋水则是走到杨集身边,俏脸通微红的行礼道:“奴婢服侍大王沐浴。”
这栋楼有三间,二楼除了分前后两进的主卧,左边是休闲的花厅,右边也分为内外两间,外间其实才是通房丫头的房间,而内室则是一个洗浴间,要板铺了几层熟牛皮,又以糯米浆牢牢的粘合了一层青石板,倒也没有漏水之虞,用过的污水都可以从管道中排走,这个洗浴间有一道侧门与主卧相连。
杨集和秋水走进洗浴间,木质浴缸早已放好热水,当杨集走到浴缸前,迅速除去长衫的秋水已经关上门,上前替他宽衣解带。
一般来说,大户人家之主哪怕在行房,也不避讳贴身婢女,这类丫环侍婢要在一旁捧茶递水、侍候湿巾,有的人甚至她们做些助兴节目和服务,主人也都习惯把她们当成一件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