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的秋天开始,雨水渐多起来,六月的一场地龙翻身,让整个关中开始动荡,董卓迟迟拿不出粮草来赈济灾民,改收地税的事情也迟迟不得推进,虽然王允筹集了一批粮草交给董卓,但这种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一场地龙翻身,这些粮草根本不足以在养军的同时还赈济灾民。
“钱粮不够。”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董卓嘴里蹦出这句话了。
吕布默默地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目光落在董卓的身上,双目布满了血丝,原本只是花白的头发,如今已经再难找到一根黑发,整个人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岁。
董卓有错吗?自然是有的,但相比于那些饱食终日,只知高谈阔论,维护自家利益的士人而言,在吕布眼中,董卓比那些人强了何止十倍。
昔日洛阳时有多意气风发,如今的董卓就有多颓废,吕布大概能体会到。
“奉先可有良策?”董卓拉着吕布的手,询问道。
吕布看了看李儒,显然李儒在这件事上已经给不出什么答案了,只要还想按照规则办事,那就只能去求士人,到那一刻,就会一步步被士人敲骨吸髓。
“太师真要我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选择回避,吕布抬头,看着董卓,很认真的问道。
“奉先但说无妨!”董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着吕布的手道。
“杀!”吕布看着董卓,眼中闪过一抹凶光:“阻地税革新者,杀!朝廷政策阳奉阴违者,杀!”
“奉先,杀解决不了问题!”李儒劝道。
“但能解燃眉之急!”吕布看向李儒道:“上月地龙翻身,关中动荡,加上本就未曾安置的河洛百姓,若再拿不出粮草来赈济灾民,那关中动乱将不可避免,那时谁来镇压?就算镇压,百姓还剩几何?这关中世家趁此机会将百姓手中仅存的耕田兼并,那明年朝廷恐怕将无税可收!末将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个圈子若不能破,我们永远不可能有粮!”
吕布说这话时,煞气逼人,他最近也被这帮关中士人的嘴脸给恶心到了,一个个嘴上说的大义凛然,但除了蔡邕等少数几人捐出家资,还有几个真正将这社稷放在心上?
“奉先所言,虽有激进”董卓伸手,阻住李儒继续说话,满是血丝的眼中,也尽是杀气,寒声道:“然如今之势,若再不出狠手镇压一番这些士族,关中便会如奉先所言,彻底乱了。”
李儒想劝,但想想如今的窘境,或许真如吕布所言,这些士人需要震慑一番才行,当下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次日,董卓召集群臣上朝议事,商议赈济灾民,希望这满朝公卿能够分出一些家财来赈济百姓。
“太师,国库自有税赋,我等捐些钱粮自然无妨,然若是日后朝廷缺钱便向群臣讨要,长此以往,难免寒了人心。”司空种拂出列,皱眉道。
李儒出列,对着刘协一礼,随后朗声道:“司空此言差矣,今岁关中动荡,大量流民涌入,本就不好收税,如今天降灾祸,正是需朝廷出手赈济百姓之时,诸位皆乃有德之士,安忍看百姓受累?”
“天降灾祸,乃上苍示警,或许人间出了妖孽方才至此。”朝堂上,一朝臣冷笑道。
众人示之,乃太尉赵谦,这一下,三公之中,除了司徒王允之外,另外两位皆不赞成此事,群臣顿时有了主心骨,准备跟着两人一同反对。
“既然司空与太尉皆无良策治国,那这三公之位,是否也该让贤?”董卓回头,看向种拂与赵谦道。
“这三公之位,自当由太师一言而决,不做也罢!”赵谦和种拂冷笑一声,直接摘下印绶丢在地上,拂袖而去。
二人都为当世名士,董卓虽恼他二人作为,却也不好真的问罪于二人,只能看他二人离去。
殿下一人出列,朗声道:“此等暴政之下,我等既不能匡扶正义,这违心之官又有何用?”
当下也学着种拂和赵谦,直接摘了印绶准备拂袖而去。
“拖出去,斩首,查抄其家财充入府库。”董卓挥了挥手,殿外立刻进来两名如狼似虎的西凉将士,将那傻眼的官员直接拖走。
“还有哪位觉得这暴政之下有损清名?此刻便可走了。”董卓环视朝堂,双目森寒。
刹那间,满朝寂静,再无一人敢多言。
“文忧,将此番捐献钱粮的规矩说一说。”董卓见无人再闹,这才对着李儒道。
“喏!”李儒点点头,取出早已备好的竹简摊开,朗声道:“天降灾祸,黎民何辜,自今日起,按照各家拥有田产纳取相应钱粮,用以安抚百姓,此处有朝中最近丈量百官家中田产数量,稍后会着人与各家核对,同时上缴相应钱粮,望诸位公能够深明大义,与朝廷共度此难关。”
如此收法,也是之前商议的地税收取方式,算是为以后革新地税做铺垫,朝臣肯定不愿,但如今生死攸关,如果再阻挠,董卓显然已经有掀桌子的迹象了,在王允的安抚下,最终这事儿没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