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定了定神。
而后看向天启皇帝,此时展现他才华的时候到了。
“北霸天这贼”
“不必叫贼啦。”天启皇帝淡淡道:“朕既打算招抚,暂时就不打算将贼看待,朕贴出了皇榜,这么久,也不过是这北霸天来接洽,难得有这么一个人,还视做是贼,其他海贼,又怎么肯依附呢?”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继续道:“不招募海贼,就没有人和船,没有人和船,怎么盈利?没有盈利,如何募股?这个道理朕说了你也不懂,你继续说吧。”
于是魏忠贤不再废话,就道:“北霸天此人,乃是海中巨寇,虽不及汪直这样的,可在北海一带,却是人人闻之如谈虎色变的,此人残忍好杀,手中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下头依附他的人,不知多少,根据奴婢的计算,不敢说多,却至少有两三千人,这两三千人,随他纵横汪洋,但凡遇到了舰船,便行劫掠,往往是将对方的舰船屠戮干净。”
天启皇帝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些海贼,倒是真的残忍。
魏忠贤又道:“有时,沿岸会有一些海贼偷偷登岸,最后被官府擒住,尤其是东南沿岸,所拿获得零星倭寇,他们提及到了这北霸天,无不是说他杀人如麻!无论良善,只要人落在他手里,便没有不杀的。而且此人狡诈无比,最是凶顽,陛下其实奴婢以为,若是东海的郑氏肯来谈,这是最好的。郑氏的巢穴主要是在倭岛一带,虽也劫掠,可主要还是以走私船为主,至少他们多少还会和人讲道理,可这北海的北霸天,就不同了。”
天启皇帝将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道:“这样说来,朕若是和这样的人谈,反而是火中取栗?”
魏忠贤道:“此人反复无常,汪洋之中,人所共知。尤其是那些倭寇,被擒住的,只要询问海中的事,没有人说他好话的。奴婢想来招抚这样的人,无异于是与虎谋皮。”
这是实话,魏忠贤确实是做过功课的。
天启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闷闷不乐起来,口里道:“朕现在急着需要舰船和人手,此人能驰骋海上,若是能为朕所用,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是,照你这般的说来,此人凶残至此,反而令朕有所疑虑了。那郑氏的名声很好吗?”
魏忠贤便道:“郑氏乃是私商,不以劫掠为主,不过奴婢想来,陛下若是进行船运,反而侵害了他们的利益,自然不愿来和陛下商谈的。”
天启皇帝叹了口气:“这样说来,不招揽到郑氏,就只能在这北霸天身上做文章了。”
“和北霸天这样的人洽谈,定要小心谨慎。”魏忠贤道:“这样的人,无信无义,又杀人盈野,却最需小心堤防的。”
天启皇帝又问:“此人是汉人吗?”
魏忠贤道:“这个,不得而知,可能是吧。”
“连这个也查不出?”
魏忠贤如实道:“这些汪洋大盗,做的是刀头舔血的买卖,下海之后,便改头换面,决口不提自己过往的事,为的便是自己的族人不受牵连,緹骑查不出。”
天启皇帝没有责怪魏忠贤,他倒是能理解。
此时,魏忠贤又道:“不过奴婢以为,此人定是汉人无疑。”
“何以见得?”
“海寇有两种,一种是阖族已迁至海外去的,比如东海郑氏、南海李氏,他们的家小,早已至倭岛或是吕宋菲律宾定居了,所以不怕泄露自己的身份。还有一种,永远以自己的名号示人,这反而证明,此人对此十分忌讳,他们一定有亲族还在大陆。”
天启皇帝托着下巴:“朕明白了,看来你还是做过一些功课的,那么,朕该不该谈呢?”
天启皇帝显得很犹豫。
魏忠贤看着天启皇帝,却在心里默默地道,咱怎么知道该不该谈,这不还是陛下决断的吗?怎么感觉是在试探咱?
于是他笑了笑道:“这得看陛下怎么说了,陛下的决断,总是圣明的。”
天启皇帝此时似是有了决断,便斩钉截铁道:“那就谈吧,朕已经不能再等了,百年海军,你听说过没有?”
魏忠贤摇头。
天启皇帝道:“此前朕也不懂,这是张卿说的,朕难道等百年之后,才有舰船和人员吗?我大明若无东印度公司,便是将这万里碧波,统统拱手让人!海中巨利,佛郎机人可取,倭寇可取,私商也可取,朕为何取不得?”
说罢,他话锋一转道:“张卿到了没有?”
魏忠贤心头又是酸又是羡慕。
看来张静一在陛下的心中越来越有分量了啊!
过了半个多时辰,张静一才姗姗来迟。
向天启皇帝见过了礼,天启皇帝便将北霸天的事和张静一说了。
张静一则道:“恭喜陛下。”
天启皇帝却是略带抱怨道:“恭喜什么!都怪魏伴伴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