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还需继续进行,要显出朝廷依旧稳如磐石。
关于这一场殿试,虽是和灾民们无关,可是对于百官和士人们而言,却是一场三年一场的盛典。
起初的会元管邵宁,已是出尽了风头,可殿试能否继续高中第一,成为状元,在许多人眼里,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毕竟殿试考的不是八股文,而是策论。
策论最要的是一个人的眼界,说难听一些,叫做格局。
那管邵宁,听说这家伙家境贫寒,能有什么见识?此次怕是远不如这些世族子弟了。
要知道,世族子弟们从小就受做官的父辈们熏陶,知道朝廷如何运作,也通晓治理天下的道理,这绝不是寒门子弟可以比拟的。
因而,就在百官们苦中作乐的时候,天启七年的殿试,终于开始了。
这一天,天启皇帝起的很早,事实上,他现在都是早睡早起,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见一见长生,看着小家伙酣睡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令他感觉一下子对生活有了无限的冲劲。
紧接着,他便草草地用过早膳,随即看一会奏疏。
奏疏大抵都差不多,要嘛是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有粮的,要嘛就是那种催促朝廷,说是万分紧急,请朝廷立即调粮的。
当然,近来偶尔也有一些对新县还有张静一的弹劾。
这种弹劾,天启皇帝其实早就看腻了。
大抵是说,新县这边,对于赈济灾民并不卖力,可是对于奴役灾民,却是干劲十足,他们视灾民为自己的牛马,是张静一在为自己谋私利。
天启皇帝见了这奏疏,便露出了厌恶之色,直接将奏疏丢到了一边,理也不理。
此时,看过奏疏之后,魏忠贤匆匆而来:“陛下,殿试的贡生,都已至大殿了。”
天启皇帝心里生出期待,不由道:“如此甚好,今日朕亲自考教他们。”
殿试的本质,就是皇帝亲自考问考生,若是从前,天启皇帝往往是不会亲自出现的,只是让宦官带一个自己的题让考生们自己写一篇策论。
可现在不一样了,天启皇帝事必躬亲。
当天启皇帝抵达大殿的时候,果然两三百个贡生都已到了。
除此之外,两侧的大臣个个屏息而立,他们爱凑这个热闹,想看看着贡生之中,有什么人才。
见到天启皇帝,贡生们纷纷拜倒:“万岁。”
天启皇帝露出微笑,随即坐上了御椅,眼睛已瞥向礼部尚书刘鸿训。
现在的刘鸿训不是主考官,天启皇帝才是,他只是负责主持考试罢了。
刘鸿训于是上前道:“启禀陛下,今岁开科取士,考取贡生二百三十一人,今日殿试,实到二百三十人!”
刘鸿训话音刚落,一时殿中哗然。
中了两百三十一个,却只到了二百三十人。
少了一个?
这就蹊跷了,从太祖高皇帝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中了贡生的人,居然不参加殿试考试的。
就算是行将病死了,留下最后一口气,爬着也要来的啊。
天启皇帝也很奇怪,于是道:“怎么,竟有人没有到?”
刘鸿训苦笑道:“陛下,缺席的考生叫管邵宁。”
殿中又哗然起来。
这管邵宁,本就是令人瞩目的焦点,大家都议论着今日的殿试,他能否继续技压群雄。
何况像刘若宰这些人,可都是磨刀霍霍,私下里,早已表示,今日要报仇雪耻。
可结果,大家千盼万盼管邵宁竟没有来。
天启皇帝倒是急了,管邵宁乃是张静一的弟子,论起来,这是自己的大舅哥的门生啊!
于是他关切地道:“怎么,生病了吗?”
“臣”刘鸿训又是苦笑,随即道:“臣见他没来,早就派人去询问了,毕竟兹事体大,只是”
“只是那管邵宁,倒是被人找着了,而他并没有生病,只不过只不过管邵宁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天启皇帝面露不解,诧异道:“连他也敢骂朕?”
刘鸿训:“”
刘鸿训深吸一口气,才耐心地解释道:“陛下,管邵宁说,他现在很忙,没空。”
此话一出,殿中顿时此起彼伏,传出倒吸凉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