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泽桐和杨柳儿将将才跪下,就听到坐在上首的时姜开口说道,顿时身影一僵。
作为准女婿的吴泽桐脸色有些涨的绯红,毕竟这行礼才行到一半,喊停是几个意思?
杨柳儿也是满心的焦急,恨不得掀开盖头瞪她娘了。
这个时候喊停,想干啥呀?
杨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也同时面面相觑,不知道母亲(婆婆)喊这话是想干吗?
时姜眼皮也不掀的对着大儿子说道:“铁忠,去把村中的族老请过来。”
因为摆喜宴的关系,村中族老也都在场。
只是,拜别父母,那是杨家的家务事,族老们不过是来喝杯喜酒的而已。
杨铁忠有些摸不着母亲的想法,不过,既然母亲开口,他自然去外面请了村里的几位族老进来。
“立田家的,请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族老们进来,见喜堂中气氛很是古怪,心头一跳,不过还是按着心里的念头,对着时姜问道。
“诸位族老请坐,我时姜嫁入杨家二十载,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当初铁忠五岁,铁信四岁,柳儿两岁,他们的父亲就去世了。我也立下重誓,会一个人独自抚养他们长大成人。如今铁忠铁信都已经成家,柳儿今日也嫁人了!”
说到这,时姜忍不住拿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的泪水。
杨铁忠和杨铁信听到母亲这话,心中不由的一虚,想起今天对母亲百般的不满,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他们不由的想起了,当初母亲独自一人,如何含辛茹苦的把他们拉扯大的。
只是,娘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杨家兄弟二人,心里头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杨柳儿也忍不住身子僵了僵,想起虽然父亲早逝,可母亲一直娇养着她长大。
族老们听了这话,纷纷摸着胡子点头,对时姜在杨家所做的一切表示赞赏。
要不是如今朝廷鼓励寡妇再嫁,他们都想替时姜上报,立一块贞节牌坊。
时姜可不知道几个老头子心里头居然有这种想法,不然指定啐他们一脸的口水。
“如今,我已经把自己的誓言全部做到了,也算是我对杨立田尽了最后一份心。特请了族老们进来,帮我把这个家分了!”
说完这句话,时姜朝着两个儿子和儿媳妇淡淡瞧过去。
只见两个儿子一脸茫然,两个儿媳妇却是满脸狂喜的表情。
“立田家的,你这是为何?”
其中一个族老,满脸的不解。
好不容易把儿子女儿养大成人,难道不是应该享福才对么?
农村里,大多是父母再不分家的。
除非家中闹的实在没办法,才会分家单过。
而且时姜一介妇人,年纪又大了。
“娘!?”
杨铁忠和杨铁信失口喊道。
“不用喊我,我意已决,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我也累了!你们总不会想着,还要我继续伺候着你们儿子媳妇们吧?”
听到这话,杨铁忠和杨铁信顿时脸孔涨的绯红,甚至眼睛里都带出一丝红色来。
“娘,儿子们怎么会让您伺候我们?现在娘年纪大了,自然是我们伺候您才对。”
时姜听了这话,嗤了一声,朝他们俩个媳妇瞧去,只见两个儿媳妇一脸心虚的表情。
“是谁伺候谁,我不想再提。我养大你们,给你们娶了媳妇,算是尽了我做为杨家妇的本分。如今分家,也不是说不用你们赡养,每年你们每人给五百斤粮食,一两银子就行。家中左右两家青砖瓦房归铁忠铁信,中间这座老宅归我,从中间砌两道围墙便可,家中粮食分成四份,铁忠和铁信还有我各一份,另外一份你们若是愿意,便折算银两给柳儿便是。若是你们不愿,那就由我来。家中公中银子一共是四十八两,也是分成四份,一人十二两。田一共是六亩,铁忠铁信一人两亩,我和柳儿一人一亩。至于柳儿,这分家的银子和一亩地,算是给她的压箱底。她的这门亲事,我本就不同意,只是她一意孤行,我虽然是她亲娘,却也不能左右她的人生。只希望,路是她选的,不要后悔就行,以后也不用来看我,这一拜之后,算是全了我们母女情分吧!若无异议,还请族老再做个见证。”
时姜一口气把她想说的全部说完,然后对着几位族老福了福身子。
“这怎么行?哪有分家还分给姑娘家的?”
王大妮第一个跳出来反对道,心中对婆婆这安排恨极。
婆婆口中说的好听,说她反对小姑子的这门亲事,小姑子嫁人后就让小姑子别登门,可到时小姑子登门,婆婆还能把人赶出去?
好哇,她就想着,之前婆婆准备了十两银子给小姑子做压箱底,她们两家死活反对后,婆婆进房后,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