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三清听到大夫那么说,先是心头一松,后面心中又是一紧。
若是自己腿真的好不了,那就只能解甲归田了。
可自己好不容易做到伍长的位置,什长的位置就在眼前,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朝前一步,他做为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怎么能甘心?
军户地位本就低的很,闲时种地,战时上前线,三代之内还不能考科举,拼命立了功,这功劳还得不到很大的赏赐。
为了当这什长,自己付出了那么多,若是连兵也当不了,那就真的只能在这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边陲小镇做个农夫,然后待到老死,一想到这,魏三清就忍不住摇头,他做不到。
刘云娘刚才假装肚子疼,见魏三清急急忙忙的拄着拐杖去请大夫,心里头不由的心虚的紧。
等大夫说自己就是动了一些胎气,没什么大事后,手心里都紧张的出汗了。
深怕魏三清觉得自己在骗他,到时可怎么办?
心里头正转着念头,想着怎么把魏三清给哄好了,就见他一脸发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他如此,刘云娘心中一紧,急忙直起身子询问道:“魏大哥,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道是我肚子里的孩子?”
一想到孩子可能真的有事,刘云娘顿时焦急起来。
魏三清听到刘云娘焦急的询问声,勉强挤出一抹笑来安慰道:“云娘,放心吧,孩子没事!”
孩子没事?那有事的是谁?
刘云娘转眼一想,就想到了,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魏三清的腿上。
“魏大哥,难道是你的腿?”
说到这,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双手捂住自己的嘴。
自己那死去的丈夫当兵多年还是个兵蛋子,即便如此,他也看的很开,觉得自己不死就已经是很幸运了,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他所想要的生活,至于升不升职,并不在意。
对此,刘云娘心中有怨言,却也不好轻易说出口。
所以,对于常常来家中找丈夫的魏三清,年纪轻轻就当上伍长,在刘云娘眼中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男人,好男儿就应该建功立业,泽萌妻儿才对。
可若是魏三清腿好不了,那就意味着当不了兵,当不了兵的话,还建什么功,立什么业?
而她,为了魏三清抛弃杨家妇的身份,还有何意义?
魏三清没看到刘云娘垂下眼帘后眼中的恐惧担忧和后悔,抚了一下自己因为刚才跑的急了,隐隐作痛的腿,长叹了口气。
“大夫说了,若是再乱动乱跑,怕是骨头会移位。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军中不会再要我了。”
这很普通的一句感叹而已,听在刘云娘的耳中,却是忍不住心中多想起来。
怕是魏三清心里头埋怨自己刚才肚子痛,让他去找大夫,害的他的腿可能会坏?
要说老古话说的好,本身心就歪的人,看东西怎么会觉得是直的。
刘云娘心里头更是后悔,若是自己跟魏三清不扯上关系,又或者就以杨二郎遗孀的名义守着寡,难道这魏三清还会不照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成?
若是那样的话,自己住在杨家,却不需要服侍照顾魏三清这样的病患。
而现在,她以妾室的身份待在魏家,一想到自己孩子生下来就是个庶子,刘云娘心里头就难受的紧。
魏三清不知道刘云娘心中已经转了那么多心思,见她低着头不语,以为她是在担心自己,感动的上前搂住刘云娘,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了一下,柔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还要好好的,让你坐上将军夫人,让孩子锦衣玉食的长大,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娘俩的。”
刘云娘被他搂在怀中,抿着嘴却不言语,只是手紧紧的攥着魏三清的衣襟。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更让魏三清心疼不已。
可有情怎么可能饮水饱?
那不过是话本子里的故事而已,等抱着的两个人分开以后,面对的现实就是谁去做饭?
刘云娘动了胎气,要好好休养,他断了腿,也得好好休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总不能就这么待在房间里不出去,饿死他们两个人吧?
看了看刘云娘的肚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腿,魏三清想了想,拄着拐杖出门左转敲了隔壁邻居牛婶家的大门。
每天给牛婶五文钱,让她每天空了过来做一日三餐加洗衣服和打扫卫生。
牛婶听到,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村子里头的妇道人家,根本就没有赚钱的渠道。
家中那么多孩子得养活,一文钱在手里,都得掰成两瓣来用。
这魏三清答应一日给五文钱,那一个月下来,就能攒上一百五十文的铜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傻子才会拒绝呢!
反正就在隔壁,自己做完家中的活,再去隔壁魏家,顺手就能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