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身为政敌,严嵩也不得不承认,秦德威对形势的判断力是出了名的精准。
严阁老也不是没有疑虑,嘉靖皇帝的寿命已经接近于前面几代先皇的平均寿命了,万一过几年嘉靖皇帝真的驾崩了呢?
严世蕃异常坚决肯定的说:“不管秦德威看好不看好东宫,我们却只能不看好!
秦德威是少詹事,我们不是!我们必须效忠皇上!请父亲不要再犹豫什么!
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引诱现有东宫班底犯错!以此让皇上知道,谁才是真正效忠的人!”
秦德威虽然没去上班,但也没闲着,写了密疏送进宫去。
其实嘉靖皇帝这两天收到的密疏有点多,几乎每个拥有银章的人都写了密疏送过来,连被冷落的翟銮都不例外。
另外在京师官场上,又有一个小道消息开始流传起来,据说秦德威秦中堂要举荐小座师何鳌为太子宾客。
这个小道消息让人很意外,此时秦中堂应该正在为了军机处而筹谋布局、合纵连横才是,怎么又有心情在东宫另开一盘棋?
虽然半信半疑,但大家并没有忽视,因为小道消息往往就是风向标。
然后又有另一个更丧心病狂的小道消息传开,说秦德威打算控制东宫官属,然后拥戴东宫监国,再对中枢进行大清洗!
这个消息实在匪夷所思、触目惊心,谁也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仁寿宫里修道的嘉靖皇帝突然下诏,命夏言、严嵩、秦德威觐见。原本计划要举行的第二次廷议,又暂时停住了。
秦德威在家里接到了诏旨后,就匆匆进宫,在仁寿宫门外等候。又等了一刻钟后,夏言和严嵩也一起出现。
还没等三人唇枪舌剑的斗嘴,里面太监就将三人引了进去。
嘉靖皇帝还是日常的一身道袍,高高坐在前殿的金台上,看着进来的这三个大臣。
其实嘉靖皇帝这几天心里也有点拿不准,这三人究竟都在想什么,有时候隔着奏疏,只通过文字,很难做出准确判断。故而今天就一起叫了过来,进行当面观察。
三人行过礼后,都不知道皇帝突然召见是因为什么,所以也都没开口。
嘉靖皇帝突然对夏、严二人开口道:“秦德威在密疏中举荐原贵州按察使何鳌为太子宾客,你们以为如何?”
首辅夏言当然是要反对的,这个太子宾客明显是替代詹事作用的,甚至将来还会递补为詹事,而目前詹事陆深又是他夏言的老师。
无论从哪个角度,夏言也不可能支持什么太子宾客,尤其何鳌还不是自己人。
所以夏言就先奏答道:“实无此必要。詹事府事务目前依然井井有条,又何必增设不伦不类的太子宾客。”
而严嵩则答道:“詹事陆深不能理事,东宫官属没有首领,理当临时补充一个,以明确秩序。”
嘉靖皇帝听了两人的意见,不置可否,又转向秦德威,抬高了声调,质问道:“秦德威你为什么举荐何鳌?他是你的座师?”
秦德威毫无破绽的、公事公办的答道:“既然朝廷缺人,臣举荐贤才,也是应有之义。”
这只是一个御前小会,嘉靖皇帝显然不想听这种公事公办的奏答。
他不依不饶的说:“若老师为太子宾客,而你又是少詹事,有人说你意欲专擅东宫,以图后计!”
秦德威毫不犹豫的奏答道:“若朝中有此疑虑,臣请辞去少詹事,以此避嫌。”
夏言和严嵩听到这里,都很意外,秦德威这是跟皇帝赌气说话?
根据嘉靖朝二十来年的经验,朝中官员都知道,在嘉靖皇帝面前赌气说辞官,非常容易弄假成真的!
嘉靖皇帝真不惯这种毛病,你赌气说辞官,皇帝就真敢让你走人!近些年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翟銮了,想辞却辞不掉。
在夏言和严嵩期待中,嘉靖皇帝却只拍案喝道:“秦德威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秦德威继续奏答道:“臣推荐老师何鳌为太子宾客的本意,本意是让何鳌在东宫替代臣!因为臣这个少詹事,实在当不下去了,早有辞官之念!”
虽然明知道秦德威可能是有目的的故意胡扯,但嘉靖皇帝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当不下去?”
秦德威又答道:“因为臣管制不了东宫官属,再说臣以陛下侍从自居,没有精力兼顾东宫事务。
偏生东宫官属目前没有首领理事,臣这个少詹事居然成了官职最高之人。
于是屡遭东宫官属以下迫上,为此苦不堪言!所以臣才会说,想辞去这个少詹事!”
秦德威话里这意思,每个人听到后都有自己的理解。
嘉靖皇帝神情缓和了下来,又灵魂拷问说:“连东宫事务你都不想担当,那你又想做什么?”
秦德威叹道:“臣在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