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成熟的政客眼里,如果没有王廷相这种档次大佬偏袒使劲的话,秦德威与李开先打官司必输无疑。
秦德威是一个外地来的秀才,李开先是清流官员,这是不可逾越的身份差距。
双方各执一词,又没有第三方过硬人证的话,当然清流官员在法律意义上的公信力更强,毕竟清流官员代表的是朝廷脸面。
如果不是秦德威有士人身份,这案子连审都不会审了。
就是换几十年后的海瑞来判,大概率也是判李开先胜诉,但会让秦德威多磕几个头,少赔一点钱。
所以不管秦德威怎么吹牛皮,夏言只当耳旁风,完全按照官司输掉的路数,继续安排后事。
“正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在都察院较劲,容易将王廷相拖入浑水,这是很不划算的。
所以干脆在都察院认输,你会遭受重罚,然后你就是瞩目的悲情人物了,再说你身上还有义士的美誉。
然后转换场景,我再安排个文事机会,让你这个义士对上八才子其他人,这才是你发挥的时候。”
少年人容易犯困,秦德威打了个哈欠,叨逼叨逼的说:“费这事干嘛?明天审案时直接干他不就完了?
虽然只有李开先过来,但我这一巴掌下去,直接能打到八个,老大人你只要保证李开先到场就行了。
上次在刑部第一次审案时,李开先没过来,我也就没怎么认真对待”
夏师傅充耳不闻,继续说着自己的安排。
甚至连秦德威被革除冠带罚为青衣,然后怎么恢复功名都考虑好了,尽量不耽误明年嘉靖十三年的乡试备考!
要是礼部尚书连这都安排不好,还在朝堂混什么啊。
秦德威与夏言就这样鸡同鸭讲,各说各的,一直到深夜才回了武功胡同住处,然后就是倒头大睡。
第二天果然有都察院的上门,请秦德威去过堂。
到了都察院,秦德威熟门熟路的直奔后堂找王廷相。然后被告知说,王总宪今日告了病,没有来坐堂视事。
秦德威揣摩了几下,不禁哑然失笑,猜测是王廷相觉得实在对不住自己,羞于见人,干脆就不来了。
因为李开先的地位,都察院安排主审的官员并不是御史,而是一位正四品左佥都御史,姓兰名鸿英。
而且都察院讯问官员,与刑部性质又不一样,被传唤的官员必须要到场。
秦德威没找到王廷相,就被领到判事厅这里了,又等了半时辰,李开先也出现了。
然后左佥宪兰鸿英上了判事厅,另有书吏捧了案卷放置在公案上。
兰佥宪咳嗽一声,就开始了。
秦德威却抢先说:“为求公正,在下要求请一些无事御史来这里旁听!”
兰佥宪便斥道:“多事!”
秦德威便回应说:“在下现在不是囚犯!如果不请众人旁听,在下立刻走人!随便大人你怎么判!”
兰佥宪考虑了一下,暗骂几句,便让人去各院内招呼了几声。
如果不答应秦德威这个条件,就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似的。让别人看就看吧,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都察院十三道御史数目很多,便有七八个暂时无事的御史,站在院里看热闹。
基本情况还是那些,秦德威动手打李开先,多人目睹确凿无疑。
然后秦德威声称李开先辱及父母,李开先声称因为文坛之争。双方各有证人,但都无效。
李开先冷笑几声,补充陈述说:“当时论及复古派,在下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此子便恼羞成怒,挥掌相向!
诸君知晓,吾辈嘉靖八才子向来与复古派不睦,所以此子心怀芥蒂,一怒逞凶伤人。”
秦德威对兰佥宪说:“在下绝对不会因为文坛之争而动手,请让在下与李主事当场对辩几句。”
这都是合理要求,兰佥宪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如果双方能自行辩出结果,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后秦德威转身看了几眼围观的御史们,朗声道:“在下秦德威,旁边这位乃是吏部主事李开先,今日便由我们给大家说一段文坛之争。”
秦德威又对李开先问道:“你说当时是文坛之争,那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开先当然有准备了:“我说复古派文法僵硬刻意,然后评了几句王总宪文章假为豪迈,十分做作。”
众人都听得出来,李开先故意在这里点出王廷相,也是别有用心啊。
一方面挤兑王廷相,另一方面又暗搓搓指出秦德威和王廷相关系密切。
“对!你当时确实这么说了。”秦德威居然同意了李开先的说辞。
众人不免暗暗揣测,秦德威莫非是真不想赢了?
然后又听到秦德威说:“那在下当时怎么说的?”
李开先就继续“陈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