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妙璇内心也是非常忐忑不安的,毕竟这是在一个陌生的大人物面前说另一个大人物的坏话,换谁来看看也是有点冒险的行为。
而她所能仰仗的,只有自己的判断而已,另外她也有个小小的试探。
她故意说了“秦德威和自己在南京怎么怎么的”,然后再偷偷观察秦太监反应。
对方似乎并没有反感或者芥蒂的样子,这又让徐妙璇稍稍感到宽心。
秦太监的考校似乎还没有结束,紧接着又问道:“那你再说说,张家为什么会败落?”
徐妙璇很纠结的说:“若要论起这些,难免语涉君,怕要大不敬。”
秦太监不以为然的说:“这里没有外人,再说我若想加害你,有的是简单办法,也用不着苦心积虑的制造一个大不敬来害你。”
徐妙璇犹豫了片刻,虽然她不明白秦太监为什么一个劲儿的考问自己。
但到目前也算是渐渐明朗,秦太监似乎并没有恶意。
一个这样大的人物,能耐心跟自己说这么多话,怎么可能有恶意?
于是徐妙璇就含含糊糊的说:“奴家就斗胆说几句,万岁对昭圣太后完全没有制约手段,只有张家出事才能给万岁提供想要的东西。”
秦太监越发的讶异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子,居然能想到这一层,实在令人惊叹啊。
昭圣皇太后就是张太后现在的封号,当年就是张太后和大臣一起选定了本为外藩的嘉靖皇帝继位,这是嘉靖皇帝登基的法理基础。
嘉靖皇帝既然继承了伯父孝宗一脉的皇位,相当于过继,本该追认先皇孝宗为父亲,认张太后为母亲。
但是通过“大礼议”,嘉靖皇帝把张太后硬是变成了伯母,双方关系立刻急转直下。
可张太后在理论,确实也能对嘉靖的皇位产生威胁,毕竟嘉靖皇帝继位的法理来源于张太后的认可,古代不是没有太后操持废立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嘉靖皇帝却缺乏对张太后的制约手段。在多疑没安全感的嘉靖皇帝心目中,这肯定就是一个巨大隐患。
从法律意义,太后是无敌的存在,就连皇帝也不可能断然处置太后。唯一能制约太后的,大概就是娘家人了。
如果张家出事,嘉靖皇帝就可以通过拿捏张家兄弟,对张太后形成制约。
现在太监们所追求的“风口”,不就是怎么让张家出事吗?
徐妙璇含含糊糊的几句话里,表达出的就是面几段这意思。
秦太监停住了考问,最后说:“既然你看得如此通透,那就不用再费心跟你解释什么了。
在张家的问题,我还有用到你之处,你可否原意配合?”
徐妙璇内心十分苦涩,虽然秦太监没有明说具体会怎么办,但没根没基的小人物参与这种高层斗争,有多半概率就是当炮灰啊。
但她们姐弟能拒绝吗?若说一个“不”字,只怕走不出这处宅院。真当手握禁军的大太监是吃素的?
秦太监当然明白徐妙璇的纠结心思,他内心暗笑不已。
今天他叫徐家姐弟过来,说了半天张家的事情,其实都是幌子,并不是根本目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先不提张家的事情了,说说秦德威这个人吧。”秦太监仿佛漫不经心的说:“我最近在宫中,时常听到这个人,你给我说说他。”
以徐妙璇的聪明,此时也有点懵,怎么忽然又要说秦德威了?试探着先反问了一句说:“不知秦公想听什么?”
秦太监一边品茶,一边还是漫不经心的说:“我宫中耳闻,此子事迹十分跳脱,他的头脑与你相比较,究竟如何?”
这口气仿佛就是听到了八卦,找人随口议论。
徐妙璇考虑了一下,就实话实说:“秦德威天资英粹,学识广博,机敏过人,无论是谋划还是应变,远远胜于我。”
“他真的有这么好?”秦太监似乎不敢相信。
徐妙璇强调说:“绝无夸大之处,秦德威将来必定成大器。”
“看来这是一个大才啊。”秦太监不由得感慨说:“其实我现在最欣赏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少年英才。”
秦太监突然间似乎又换了个话题,徐妙璇感觉自己又有点跟不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秦福问道。
这个真不知道,而且关系到秦大佬自己,徐妙璇哪敢乱说,只能捧着话回应:“还请秦公示下。”
“因为在同级内臣中,我是最年轻的一个,所以我也最欣赏少年人物。”秦太监看着像是没有卖关子,但又像是卖了个大关子。
徐妙璇只能暗暗吐槽,这前后两句有逻辑可言?你最年轻,所以你就欣赏少年人物?
“五六十岁的人,或许只需要为十年内的事情做打算。但三十岁的人,往往就要为未来二十年、三十年的事情做打算了。
所以我才会说,我最欣赏你们这些不到二十的少年英才,二三十年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