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侍郎虽然被折腾的很没面子,非常不爽,但并不慌。
他还是认为,王廷相请自己过去,就是为了做个中间人说和,劝自己不要再跟冯知县、秦德威计较了。
并且可以推断,秦德威越迫切、越花样百出的请自己去见王廷相,越说明秦德威需要“求和”。
一路无话,来到了南京会同馆,胡侍郎又被秦德威领进了院落,在堂屋里坐下。
胡侍郎看这屋中陈设雅致,更像是私人场所,便又明白了。估计王廷相打算以私人身份相见,甚至很可能还安排点节目。
秦德威又问道:“老大人能不能写几封手书,让唐佥宪、张御史、华别驾都过来?大司马晚上将在此处招待诸位!
若有老大人手书,在下分头遣人去请也痛快些,不然太费工夫,怕是来不及!”
胡侍郎不疑有它,便提笔写了几封短信,让几人都过来聚聚。
秦德威拿到几份文书,就出去安排人去送了。
胡侍郎此时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屋里进来了两个面貌黝黑的乡下老农一样的人物,什么也不干,就站在门口盯着他。
然后再看院中,不知何时多了四名军士,就站在院中透过门窗观察屋内。
“什么情况?”胡侍郎对屋内两人喝问道。但那两人面无表情,也不答话,就堵在门口看着他。
胡侍郎拔腿向外走,却又被两人把门堵得严严实实,不放胡侍郎过去。
无论胡侍郎如何开口,这两人充耳不闻,既不答话,也不让路。
他正恼怒,就看到了秦德威重新出现,质问道:“秦德威你意欲何为!”
今天之前得恭敬模样从秦德威身上全部消失了,手里拿着一张文书,冷笑着对胡侍郎说:
“大司马请你作客,配合朝廷整饬工作,在限定的时间,限定的地点自行交待自己的问题,屋内有纸笔,自己写吧!”
胡侍郎惊了一下,厉声喝道:“尔等胆敢擅自逮问大臣!难道尔等不知,京官无论大若要捉拿审问,必须要先奏请么!”
秦德威非常明确的告知说:“大司马并没有逮捕你,也不会审问你。只是请你在会同馆做客,让你自己反思并交待问题。”
然后秦德威举起手里的文书,“这是两限的具体条例,在下宣读给你听一遍,好让你明白!”
胡侍郎越听越感到惊心,什么夜间屋内火烛长明,什么门窗不准关闭,保证院中当值军士能看得到屋内,什么不许与看护者说话。
秦德威读条例,读到最后一条时突然停下,叹道:“其实我并不想读这条。”
因为这最后一条是秦德威针对大明国情创新的条例受两限人员若敢自尽,视同对抗朝廷,全家株连。
胡侍郎突然哆嗦了一下,不想读这条是什么意思?是想暗示自己勇敢的自尽?还是想制造“被自尽”?
到此胡侍郎终于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在监狱就不承认是囚禁,不是审问却又逼着自己写自供!
一句话,钦差动用权限请自己来喝茶并配合钦差工作!
最关键是自己想出去却出不去,想联系外面也联系不上!而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没准还以为自己住在会同馆里乐不思蜀!
正在急剧思考对策时,胡侍郎又想起什么,暴怒喝骂道:“好个小贼子!你刚才胆敢骗老夫写信请人!”
秦德威点点头道:“对的,他们果然都被老大人你的信请过来了,省了在下不少力气。
所以老大人能招点什么,还是尽快写了吧,不然被他们先招了,就是他们戴罪立功了。”
“混账东西!不为人子!”胡侍郎怒急攻心,开口还是骂!
这些圈套从头到尾肯定都是这个秦德威设计的。王廷相还没有如此花活的脑袋!
真不怪他们大意,在此之前,谁会想得到?
会同馆这里又不是都察院,也不是刑部、大理寺,连个衙门都不算,就是国字号的涉外大旅店而已!
但凡是个人被邀请去会同馆,吃喝玩乐可能都想得到,但绝对想不到会被查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警惕心!
秦德威随口做了几句思想工作:“我大明如今对官员犯法的处置已经很轻了,犯了贪赃之类的罪,也就是退赃罢官而已!
所以老大人你死硬顽抗不划算,能认就早点认吧,早认早轻松!”
然后听说王廷相从兵部又回到会同馆了,秦德威就连忙去拜见。
此时王廷相刚在公房内坐定喝茶,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就看到那小学生进来了,然后敛手垂头的站在公案前,一声不吭。
王廷相暗笑几声,工作哪有那么好干的?便故意开口问道:“今日如何?”
秦德威依旧低头,还是默不作声。
王廷相又问道:“你今天没有把人请来?”
秦德威发自内心的提出申请说:“在下想辞去会同馆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