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气渐大。冯知县又指着秦德威说:“虽然世人皆知,此人乃本官左右幕席,所以反而要严以待己,从严查问,以正视听!”
顾老先生也点了点秦德威:“虽然世人皆知,此人与老夫甚不对付,多有纷争。但老夫向来关爱后进,不避仇隙,绝不会坐视本乡幼才横遭催折!”
秦德威心里不禁暗叫,对,就是这个味了!
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顾老先生也是想从自己身上刮一点名望来的!本质上和冯知县是一丘之貉,这个词儿或许不准确,但就是那么个意思。
若顾璘把自己“救”了出去,那岂不就是老盟主虚怀若谷,宰相肚量,不计前嫌,爱护后进?
而自己岂不就等于是承了人情?以后再见到顾老先生,就无法再放肆无礼了!
不愧是纵横南京文坛四十年的老盟主,这个节点掐的真准。
冯知县也顾不得礼貌了,大喝道:“如果不能制裁此子,何以服县境人心!”
“但是人心却在于此!”顾老先生同样大喝道,并从袖中出示一封文书,“这是老夫与六名乡友联名请愿,为秦德威作保!”
冯知县又是吃了一惊,但一时却不敢去接。
能被顾老头说成乡友的,必定都是乡宦人物,七个乡宦联名的文书,这个份量对地方官而言太重了。
只要接下,就不可能拒绝!
冯知县心里忍不住就要破口大骂,本来秦德威就像是自家菜园子,看着有机会就割点韭菜,结果还有程咬金杀出来抢!
如果让顾老头把秦德威保走了,那就是顾老头救下秦德威,自己不就白忙乎了吗,公正无私的人设还怎么做!
顾老先生微微一笑,知县你不接?那就直接把联名文书放在公案上,你不想要也得要。今天这秦德威,他保定了!
他知道就算他不来,秦德威也不会有大事。但不就是做戏吗,大家巧妙各有不同,就看谁技高一筹而已!
只要今天他带着毫发无伤的秦德威出了县衙,那以后秦德威在他面前,就得当孙子!想想还挺扬眉吐气的。
争端到这个地步,堪称短兵相接,气氛瞬间白热化!
秦德威举了举手,开口道:“那个”
“你闭嘴!”冯知县和顾乡宦一起大喝!
眼下正在争斗的是国法和人情,天理和人心!而你秦德威就是个阶下囚角色,还轮不到你说话!
平常尽都看着你装逼了,今天就请你认清现实,老实一点!
秦德威却没被吓住,高呼道:“我只说一句!大明律例规定,十五岁以下幼年,除人命案外一般不问罪!小错直接赦免,大错用钱赎罪!”
冯知县:“”
顾乡宦:“”
雨一直下,气氛有点尬。好像似乎秦德威才十三岁?
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只是非议了几句府尹,那肯定不能参照人命案处置啊!
未成年人保护法摆在这里,所以秦德威在法律层面上,肯定是无罪之身?
那还公正无私的审问处罚个屁!
那还关爱后进的联名保个屁!
秦德威顶着尴尬气氛,打圆场说:“敬劝诸位都要多学学法律啊,不然容易误事。”
刚才还气势雄浑的老乡宦,脸色瞬间就垮了,一声不吭,转身就往外走。
冯知县也想掩面而走,但这里是他的公堂,他走不了。
都怪秦德威平常实在太踏马的妖孽了,冯知县居然忽视了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看着冯知县额头冒出青筋,右手又攥成了拳头,秦德威有点害怕,再次高呼道:“我大明律例还有一条,对十五岁以下幼年严禁拷讯!”
这时候,门子又跑了进来,对冯知县禀报道:“行院乐户王怜卿,请求上公堂参见大老爷!”
冯知县诧异的看了眼秦德威,你这个姘头过来干什么?秦德威同样茫然。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风情万种的王美人娉娉袅袅迈进大堂,对着冯知县跪拜行礼道:“乐籍王怜卿见过县尊老父母!
听闻秦德威今日上堂受审,但奴家素来受秦德威恩重如山,又无可报答。思来想去,别无它法,愿以身代罚!还望县尊老父母容许成全!”
冯知县:“”
秦德威:“”
冯知县黑着脸,又拿起惊堂木重重拍下,喝道:“退堂了!”然后起身就往后面走。
王怜卿茫然的抬起头,这是怎么了?怎么知县老爷连个说法都没有就走了?
秦德威苦笑几声说:“你啊,连喝汤都喝不到热乎的。回家也去学学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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