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很正房分里外两间,外面一大间是客厅餐厅兼秦差役夫妻卧室,里面小间是秦家女儿卧室。
然后院子东边一个小厢房给了秦德威住,另外挨着厢房搭了个棚子作为火房。
秦德威混了几日,没什么事情发生。这日懒得跟叔父出门,正在家里躺着思考人生时,忽然听到院门外有人呼叫自己。
开了院门,发现是小寡妇家的婢女,她是过来请秦德威的。
“明日就是放告日了,怎的也不见小哥儿登门商议官司之事?我家娘子请你过去。”
秦德威暗想,这不就等着你们主动请吗?他又看了看天色:“知道了,现在我家中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再等一会儿我必定到。”
然后秦德威回了屋继续躺着,一直等天色近了正午,才慢悠悠的起身,来到三山街顾娘子宅院。这个时间上门,总能蹭一顿饭了吧?
“抱歉抱歉!是在下来的迟了,只怕要耽误夫人用餐了!”秦德威很有诚意的对顾琼枝连连拱手。
“用餐”两个字发音的很重,就差直接划重点了。
顾娘子拿手背捂着嘴笑了一下,然后才道:“秦小哥儿不必介意,奴家一日两餐都早。午餐已经用完了,并没耽误。”
“我”秦德威嘴角抽动几下,摆摆手:“算了算了,还是先说说案子!状子投进县衙了吗?把号牌给我。”
把状子投进县衙,会被编号,然后领到一个号码,称之为号牌,所以有时候投状子也叫挂号。
到了明天这种放告日,县衙会按照号码,一个一个叫人上堂。当然放告日不判案,只是简单询问情况,做出初步处置,或者叫预审。
被准的状子在另外审案日正式公开审理,不准的状子就直接驳回,就像顾娘子上次那样。
婢女拿了纸糊的号牌过来,递给秦德威。秦德威收起后,就大包大揽的说:“行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夫人你就在家敬候佳音!”
按照官府规定,女子打官司除了个别特殊情况,可以不必亲自到堂,由亲属或者状师代理皆可,所以秦德威会如此大包大揽。
“妾身想着,与秦小哥儿一同前去上堂。”顾琼枝提出了要求说。
秦德威皱起眉头,“莫非你信不过我?”
“妾身绝无此意思!”顾娘子连忙解释:“妾身只是想多学一些东西,看看究竟是如何打官司的。”
秦德威盯着小寡妇看了几眼,叹口气道:“姑且信你。在这世道,你一个女子好学之心如此强烈,也不知是福是祸。
既然你想去,那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得提前知道些门道,不然上了堂反而拖累我。”
“烦请秦小哥儿多多教导。”小寡妇不耻下问。
秦德威先提出了一个问题:“一件案子如何判,只在于审案老爷们一念之间,所以打官司过程,其实就等于是说服审案老爷们的过程。
但你可知道,在没有收取贿赂的前提下,老爷们判案的准则是什么?”
顾琼枝想了想,试着回答说:“公正?”
秦德威立刻否定:“错!真正的准则是情理!或者说是四个字,合情合理!”
小寡妇真这就真听不懂了,流露出求知的眼神。
秦德威解释说:“所谓合理,就是有律例可循,而合情,就是看人下菜!有的时候,甚至为了合情,反而不用合理了。
举个极端例子,如果富人和穷人争夺财物,那些自诩正直的老爷们往往会把东西判给穷人,这就是合情。因为穷人看起来更值得同情,更需要财物。”
顾琼枝若有所思,然后又听秦德威指点说:“所以到了公堂上,你不要摆出锱铢必较、刚强不屈的样子,就像对我这样!”
“我对你哪样了?”小寡妇差点想打人,难道不是她一直在被故意占口头便宜调戏吗?
她瞪着秦德威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指着小寡妇的脸,摇头叹气说:“你看你现在这表情,到了公堂上,这咄咄逼人的样子可不行!”
小寡妇咬牙切齿的问:“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秦德威就提议说:“你得蓬头垢面一点,然后拿个手帕,在公堂上只管默默的擦眼泪。如果别人问你话,就先哽咽抽泣几下,然后结结巴巴的回答。
只有这样,才能赚到审案老爷们的同情分!大部分场面话还是我来代替你说,你只管配合好就是!”
小寡妇愣了愣,不过似乎也有道理?
秦德威有点担心的说:“但你这个人长相太艳了,我担心你到时扮不出可怜样子,要不现在练习练习?”
“不用了!妾身找点蒜泥,抹在手帕上,包管掉眼泪!”顾娘子有点脸红,连忙拒绝了练习。
秦德威摇摇头:“掉眼泪只是其中一项,但还有姿态也很重要!含泪凝噎楚楚可怜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