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五日,午后,在参将官署中堂的正厅中。
靳新朋、严庆荣、魏知策、贺飚、刘志、曹金旺、陈铮、张广达、吴志忠、陈忠、陈大宽、崔士杰、靳勇等诸官将分坐在两侧椅中。
基本上是靳新朋、魏知策等人坐于左侧,陈铮、张广达的诸将坐于右侧,陈忠本是站于张诚身后不愿入座,还是张诚问他:“咋的,难道你还想坐于本将身边不成?”
他才灰溜溜的走到左侧落座,那独石口千总靳勇本是靳新朋的族侄,自打靳新朋决意投靠张诚后的第二日,便亲自领着靳勇去拜见了张诚。
张诚当时只是吩咐靳勇仍统带那三百家丁,暂不做变动,但是今日校场验军过后,张诚便传令下去。
今后在自己的治下,当兵领饷,立功受赏,各营各部军将决不许克扣军饷粮秣,用以私养家丁,如有发现,当依军法,严治其罪,绝不姑息。
此令传出,确为引起一阵轰动,现如今这大明各处卫所,哪有发饷粮的?
普通屯军,闲时要耕种,战时还要随军出征,非但没有饷粮,有些甚至连军服和军械都要自备,大多都是充为随军劳役,饭都吃不饱。
而那些有限的饷粮,却都被各地军头拿来私养家丁,这是明朝末年最大的问题,那些最精锐的军士不归国家所有,而是归军将们私有。
若战事顺利,这些家丁便会拼死冲杀,为自家主将割取敌人的首级邀功,若是稍有不利,便挟持主将飞速窜逃,往往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大军溃亡。
张诚对此是深恶痛绝的,他意志里极端的反对手下军将豢养家丁,可这并不表示他不会卷养私兵。
张诚的目的是麾下军将和士兵都要是他的一个人的!
对于张诚的这道军令,也是各有想法,那些军户们都是欢迎的,有粮饷可以拿,他们自然高兴啦。
可家丁就不如此想,他们平时都是拿着两倍的粮饷,如今只拿一份,还未必是足饷,叫他们这些人如何开心得起来。
对此,张诚也在私下放言,那些各将的家丁,愿意留下,就必须得遵从自己的军令,若是不愿留下,他也不强求,仍放他们自行离去,另寻那些愿意豢养他们的军将去。
再有就是靳新朋、严庆荣这些官将,平日里都是靠隐匿军户,克扣贪污粮饷来豢养家丁,如若是不能再如此,便无力养活众多的家丁。
那今后将如何在卫司立足,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新的课题,估计今后他们只能在张诚的麾下实心任事了。
只不过,大家都在观望着,毕竟以前的某位分守参将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效果嘛……
…………
今日在校场验军结束后,张诚便同靳新朋讲,午后要在参将署议事,叫他喊那靳勇前来参加,这便是接纳靳勇加入核心的意思。
当然,另一层意思便是,以后靳勇可以直接参加军议,无须靳新朋在其间做那个二传手,也意味着靳勇将来要直接听命于张诚,不再是他靳新朋的家丁头。
这点靳新朋是清楚的,他这个心思灵巧,早在张广达率骑步军马先期来到独石起,他就在悄悄地观察着,试探着。
在他看来,张诚对属下还是很好的,这点不同于其他的边将,而且当他知道张诚不止是带着千余精兵来北路,更有数百匠户和开荒队随军而来时。
他便预感到张诚抱负非浅,这上北路之地恐怕只是张诚的一个跳板而已,自那时起,他就安排靳勇与张广达多多接触,不管将来如何,先建立一个好的关系总不会错。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对于靳新朋这种老狐狸来说,能合作就不要撕破脸,而张诚也很对他的脾气。
当时捉到靳小果通匪时,张诚选择悄悄给他送了过来,即展现了大度,又表明了想要合作的心思,同时也显示了背后的实力,他靳新朋还有得选嘛?
人贵在自知之明!
靳新朋恰恰是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选择依从于张诚,而严庆荣却是与靳新朋、薛良清等人非为一路,在北路一直是自成派系,可他做事却滴水不漏,所以才一路做到指挥佥事。
张诚明日便离开北路进京去谢恩,这临走前自是要交代一番,众人先是议了些幕府各处内部的人事问题。
这些张诚并不想过多的干预,但是自己的人还是要安插进幕府的各处中去,至于剩下的也要让那些各处主事们用一些自己熟悉的人啊。
比如冯元山肯定是入屯政处屯田科,马会军肯定入畜牧科,而且矿业科张诚也打算在自己带来的匠户中择人而用。
张诚要把自己原班人马渗透进开平卫,也要把上北路的老人们拉拢过来一批,使之为己所用,这才是一条双赢的捷径。
至于那些不长眼的,什么时代都会有这种人存在,对于张诚来说,他们就只剩一种命运,那就是做鸡,被自己拿来儆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