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策马急奔,陈忠在他外侧,比他还前一个马头的距离,一众护卫用自己的身体把张诚与清军隔离开,以保护他的安全。
他们左手紧持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右手三眼铳纷纷举起,声声爆响,接连不断,烟火闪烁间,一颗颗铅弹自铳口飞出。
一团团烟雾腾起,最终汇聚成一大片烟雾在空中缓缓弥散开来,张诚率骑队瞬间就从清军阵前掠过,接着就是一溜的烟尘升腾,久久不散。
贾庄外宣大军战线上,各支骑队纷纷出击,他们都如张诚一般,突进至清军阵列前二、三十步,操起三眼铳就是一通轰击,战马更不停歇,一溜烟尘过后,便都奔回各家阵内。
张诚奔回贾庄南门,策马回望不远处的清军阵列,不由想起徐志摩的那首诗: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三眼铳,不带回一颗铳弹。”
…………
贾庄外,那些清军阵列前的明军降卒炮手们,顶着宣大军发射的火箭,在盾车后清军弓箭手们催促威逼下,心慌手乱的装填着弹药。
他们许多人对于这些操作本就生疏,此时被清军所逼迫,为了活命,才战战兢兢的来到阵前,大多数人都还没有完成弹药装填。
就看见对面宣大军防线烟尘升腾,一队队骑兵策马急奔而来,他们的面上满是惊恐之色,前几日,也帮清军打炮攻城,从未遇到过敢出击的明军,今儿真是出了奇。
两百多步的距离,战马发力疾奔,瞬息即至,那些明军降卒炮手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对面宣大军骑兵已是奔至身前。
二十至三十步距离外,宣大军骑兵疾速掠过,三眼铳爆响连连,清军阵列前那些明军降卒炮手,大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铳炮击倒。
还有很多铳弹直射在盾车上,“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串,许多盾车上更是千疮百孔的,躲在后面的清军弓箭手也是惨叫连连。
宣大军骑士的突然出击,给了本已在对射中伤亡惨重的明军降卒炮手最为致命的一击,清军诸将没有办法,只得传令叫他们先退下。
过了一会,重新整队的清军再次向宣大军阵线缓缓逼近。
贾庄宣大军营地外,三面的清军盾车密密合围,缓缓逼近,他们盾车挨着盾车,中间只余不足一丈的过道。
一百五十步!
猛然,清军大阵中,传来了阵阵战鼓的激昂之声,躲在盾车后的清兵发出声声呐喊,像是在给他们自己打气鼓劲。
那些包衣阿哈和辅兵跟役推动盾车轰隆隆前行,在声声呐喊中,盾车后,清军阵列里旌旗一下子全部高高举起,立时黑压压如乌云一片。
有如浪涛一般,三面清兵合围而上,铺天盖地向宣大军营地急冲而来。
…………
“兄弟们,可都沉住气啦,等鞑子兵近前,听到我的号令,咱再放铳!”
哨总崔士杰眼睛盯着土墙外急急行来的清军盾车,看他们如海洋一般冲来的战车旗号,大冷的天气,他都不由头上冒汗,大声呼喊着。
宣大军的防线中,土墙的空缺处都配有四号佛狼机炮和虎蹲炮,每个缺口处配有二到三门,炮手们正在紧张的装填着弹药,并固定着火炮。
崔士杰的哨中也是这般布置,铳兵们也都是各守本位,一杆杆鸟铳自土墙后探出,瞄向对面逼来的清军。
宣镇右翼营左哨的防线上有三处平坦的通道,最左边留有一处,最右边正对着贾庄南门留有一处,中间还有一处,余者都是修筑起土墙,前面更是一道道的壕沟。
这些土墙之间的通道,都是架起火炮主守,各土墙后的铳兵协守,还有一队队的盾兵、长枪手负责近战肉搏。
土墙后,队官田明遇麾下两甲铳兵正严阵以待,他们将火铳架在土墙上,紧张地看着逼迫而来的清军盾车。
崔士杰的左哨共有一百名铳兵,分布在各处土墙后,他们负责远程击敌,还有五十名刀盾兵、长枪手,他们负责近战接敌。
再有一队炮手,他们已经装填完毕,只等号令开炮,虎蹲炮都是装填的散弹,佛郎机则一颗大弹,一堆小弹子,混合装填,大弹在前,散弹在后。
哨总崔士杰望着土墙对面清军冲击而来的威势,也是捏了一把冷汗,他一边吸气,一边来回叫道:“小子们别慌,都给老子稳住嘞,待鞑子近了,听到号令再开铳,哪个先放铳,可要砍脑袋嘞,别怕,沉住气啊!”
眨眼间,清军密密麻麻的盾车就冲近到宣大军土墙防线前一百多步处,壕沟阻住了盾车的前进,甚至有几架盾车推进过快,来不及停下,都掉到壕沟里。
好在距离不够射程,宣大军并未打放铳炮,这点也叫攻击的清军感到意外,依着他们的经验,在这个距离上,其他的明军已经是铳炮齐鸣了。
怎么对面却是静悄悄的,刚才火炮、火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