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庄,卢象升向各营哨总以上军官们敬过酒后,诸将便陆续散去。
他嘱咐杨国柱和虎大威,照顾好今日负伤的将士,让骑兵们好好休息,更要巡视营盘,差缺补漏,明日起必有一番恶战,营防之事,容不得半分疏漏。
众人散去,卢象升独留张诚在身边,随他巡视贾庄各处营防事宜,张诚便留下陈忠相随。
他命陈铮等四人回去,照顾好伤兵们,让军士好好休息,准备明日更激烈的大战,同时安排好起夜军士,别忘记喂马,定要照顾好营中战马。
张诚立在篝火边,等候着督臣卢象升,心中百感交集。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半年时间,刚刚熟悉这里的一切,就被抽调领军勤王,入卫京畿,一路征战下来,虽也升任游击将军。
可这只是战时提拔升任,他还未有自己的军将班底和立身根基,全赖叔父张岩的照拂,把他一直统带的骑兵千总部直接拨归自己麾下。
即使如此,自己仍需细心观察,慢慢培养,使之真正归心于己,方可以为依靠,不知这近千人中,又有几人,将来能成为自己的核心班底。
此番入卫,自己一路奋战,虽声名大显,使敌我皆知,可终究还是实力最弱那一流人物,如今更是兵困巨鹿。
百里之内,到处皆是虏骑肆虐,高老阉那厮也不知此次会否来援,在张诚看来,希望应是极其渺茫。
“我不能死!”
张诚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事不可为时,只能突围而走,我不可为任何人陪葬!”
张诚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篝火,在心里无比坚定的告诫着自己。
“我要活!
活下去,才能有机会一展抱负!
改变这个万恶的世界,成为万民的希望,重铸汉家辉煌!”
他的心愈发坚定,仿佛在熊熊燃烧的篝火中,看到了流寇和鞑虏的末日,仿佛看到自己立于高堂之上,受万人敬仰与叩拜!
“忠忱,你在想什么!”
卢象升不知何时,来到了张诚身边,发声问着。
张诚闻声,心下一惊,忙稳定心神,才开口说道:“督臣,张诚在想,高监军那边会否来援。”
卢象升也是一阵沉默,良久,才说道:“高监军与我虽有些芥蒂,却非不识大体之人,值此可一鼓击退奴贼之良机,大功与前,当会来援与我。”
过了一会,卢象升又说道:“今日得胜归营后,我又修书一封,将我军策略详告高监军,有我大军抗奴贼兵锋与前,想来他不至于糊涂如斯,弃如此大功不顾。”
张诚默然,虽历史上高起潜确是拥兵自守,导致卢象升孤军奋战,沙场捐躯,而其自己也在卢象升覆亡后,被清军击溃,仅以身免,却又把罪责都归到卢象升身上。
但现在情势却又些变化,卢象升所部比历史上多了一倍军兵,且接连大胜,正是士气振奋,军心堪用,且经过张诚连番运作,彻底断粮的情形并未出现。
说不定,坚守一两日后,高起潜或许瞧到机会,引军前来争功,也未可知。
只是,在张诚心中确实对高起潜不报什么希望。
…………
张诚陪在卢象升身边,一起巡视着贾庄的营防布置,他们二人在庄内各处巡视,边走边聊着,陈安和陈忠远远跟在后面。
贾庄之内除了各军士营帐外,也垒砌了一些土墙,将各个营地分隔开,只是留了一些必要的通道,这是为了防止奴贼突破寨墙后,继续在庄内坚守奋战准备的。
每个营帐处都有一堆堆的篝火燃起,军士们都在营帐附近整理着盔甲军器,卢象升也并不打扰他们,只在张诚陪同下随处走走看看。
他们来到伤兵营帐,他们大多是箭伤,或者战马受伤跌倒时所伤,多不严重,纷纷表示休息一晚,明日仍可与奴再战。
卢象升见此情形,大为感动,一番褒奖激励后,便与张诚登上了寨墙。
他们沿着寨墙走了一圈,只见寨墙外已是沟壑土墙纵横,在一些预留的通道处,都燃起篝火照亮着周围。
咋一看去是杂乱无章,实则都是按照计划好的,土墙沟壑相互间却是井然有序,加上预留的通道,确是可受可攻。
站在寨墙东南处角楼上,卢象升凝望着贾庄外空地上的星星篝火,天空中月色苍茫。
突闻,阵阵觱篥声自庄外四面传来,卢象升沉声说道:“入夜前,有军报传回,巨鹿北十五里外有奴贼万余驻在韩家塞,应是奴酋多尔衮所部,明日便可赶至贾庄。”
张诚望向庄外远处那一片黑暗之中,接话道:“据哨查,庄外聚集的奴贼已然过万,大多是南面平乡,西面任县、南和方向过来的奴贼;
那蒙古鞑子阿代部和奴酋豪格所部,虽已为我军击退,可其重新聚集后,仍会来贾庄与多尔衮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