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坊村北,约四里处,有一段道路,穿行于一片柳林间。
如今这里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悲鸣哀嚎的伤者,还有横七竖八的尸首,一场惨烈的伏击战刚刚结束。
大明宣镇参将张岩麾下骑兵千总部左哨哨总张广达,站在一具清军尸体旁,对部下护兵说道:“赶紧救治伤兵,统计战况。大家伙先休息下,一盏茶后,再出发。”
不一刻,护兵便来禀报到:“我部乙哨甲队柳林遇伏,斩杀虏奴八人,俘二人,伤重不得活,缴获战马十三匹,兵器衣甲未算,搜到银钱二百七十余两。”
“嗯。我部伤亡如何。”张广达问道。
“我部乙哨甲队队官刘全,及两名护兵都负伤,一甲伤一人,为甲长杜春;二甲战亡四人,伤四人,甲长白山子负伤,两名军士重伤;三甲战亡四人,伤四人,一名军士重伤。我部共战亡八人,伤十一人,内三人伤势危重。”护兵答道。
“麻蛋的,才十个鞑子,差点毁了我一队人马。”
张广达沉声骂着,转身又对那护兵说道:“你绕道,速去马坊东南方官道,回报小总爷,我部行进途中,遇鞑子马甲十员,杀八俘二。”
“是”那护兵答应一声,转身就往柳林外跑去,不一会就听见急急的马蹄声逐渐远去。
“脑瓜砍下来,尸体就地埋了吧。”这边张广达转身扫视了一眼那两个清军尸身,回头说道,说完就转身朝柳林外的道路上走去。
秋风萧瑟,柳叶荡漾,道路两旁的柳枝迎风摆动,“哗…哗哗……”的声音响成一片,除此之外一片寂静,就算道路上站满了一排排顶盔掼甲的骑士,他们却如处子般安静,没得一丝声音。
道路边,齐刷刷的,摆放着八名战亡的宣镇军士尸首,他们的斗篷都已解下,正蒙在他们的尸身上,张广达走上前,摆了摆手,便有军士把那红色的斗篷掀起,待张广达走开,再给战亡军士盖上。
每看完一个军士的尸身,张广达都会叹一口气,他们都是爹娘的好儿郎,是英勇的宣镇骑兵。
“该死的鞑子。”张广达嘴里嘟囔着,就来到队官刘全身前。
刘全此时躺在一副简易的担架上,右腿上的箭矢已拔出,包扎伤口的布条上还有血渍渗出,一甲长杜春和二甲长白小子依次躺在他旁边。
三甲长孙大山正守护在刘全身畔,见张广达过来,忙起身,哽咽着说道:“张哨,刘队他……”
张广达摆摆手不让他再继续说,蹲下来看着刘全,刘全眼里含着泪说道:“张哨,俺队里弟兄……”
张广达同样摆摆手,不让他继续说下去,温言对他说道:“你们干掉十个鞑子马甲,大功一件,总爷必有封赏!”
“好好养伤,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张广达最后安慰他说道。
张广达站起身,对三甲长孙大山说道:“甲队全队留守此地,暂由你来统领,照顾好受伤的弟兄,战亡的兄弟尸骨,也都收好。”
“对了,把那俩鞑子给爷看稳喽,别让翘了辫子。”张广达本已走开,又转会身吩咐道。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着,看到一个个受了伤的军士在他眼前强忍着伤痛,心里有如刀割一般,让他心痛不已。
一阵悲凉的秋风吹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张广达的眼中隐含着泪珠,刚刚还是生精虎猛的小伙子,此刻却都躺在这里,虽然每个人的伤势皆不相同,但都强自忍耐着,他们尽最大的气力忍着不叫出声来。
张广达来到伤兵的最后,这里都是重伤号,其中一个军士肩部插着一支箭矢,面部一柄飞斧插着,他躺在那里,已然不知疼痛,但双眼却仍是圆睁,满含着不甘和殷切期望。
张广达蹲下身来,略有些哽咽的对他说道:“你叫啥名?”
那军士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旁边三甲长孙大山上来回道:“张哨,他叫程龙,家中还一个老母,一双弟妹。”
张广达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对程龙说着:“兄弟,放心走吧,家里的事,莫担心,老母弟妹俺们给你养起……”
程龙满含殷切期望的双眼,一直盯着张广达,闪现着丝丝幸福和满足,还未等张广达说完话,他便走了,他的嘴角还隐含着一丝笑意,放心的去了。
…………
马坊村西约二里远处的官道上,四百多人散在两旁的柳树下,他们个个顶盔挂甲,每人都还牵着一匹战马,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在官道东北方约二里处,就是马坊村,一条道路自官道而下,直入马坊村内。
马坊村内,多处浓烟滚滚,西面出村道口与道路相连处,横着几根大木,能看见有约十余人往来巡逻,靠北面一处房屋坍塌,只余残墙破壁,那里燃烧着很旺的篝火,数个披甲的清军围坐在一起,似乎吃喝着。
在村西南方向约百多米远,有一处木栅栏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