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此亦黯淡时节。此亦笃信之年,此亦大惑之年。此亦多丽之阳春,此亦绝念之穷冬。人或万物具备,人或一事无成。我辈其青云直上,我辈其黄泉永坠。”
坐在他对面的邓飞听了,开口道:“我发现你自从跟汪中拜师以后,说话越来越文绉绉的了。你这又叨咕什么呢?”
赵新问道:“双城记开头的那段话,你没看过?”
“中学时好像看过,早不记得了。”
一旁的德吉涅好奇的问道:“赵先生,您是在念诗吗?能不能让邓将军翻译成法文让我也欣赏一下?”
赵新想了片刻,随即磕磕绊绊的用英文重复了一遍,还不等邓飞翻译完,德吉涅整个人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他看着马车外的场面,回想着之前听到的巴黎城内发生的事,嘴里反复嘀咕着“蒙昧智慧”、“光明黯淡”之类的话,目光愈发黯淡起来......
北海镇一行人的下榻之地,被巴黎市议会安排在了孚日广场东南角单元楼里。两栋楼房是联排相邻的,算上阁楼一共有四层,红白两色的外墙加上深蓝色的屋顶,再辅以洛可可风格的装饰,从外表看非常不错。这里是城内的富人区,治安良好,周围绿树成荫,环境优美,跟赵新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破烂街区完全不同。
众人下车后,那位专程前往勒阿弗尔迎接北海镇使团的特使,即现任外交及军事部长皮埃尔.勒布伦的秘书亨利.通杜殷勤的介绍道:“先生们,这里以前是某位伯爵的宅邸,不过他已经跟着普罗旺斯伯爵灰溜溜的逃去了布鲁塞尔,所以国民会议将这里没收,划入公共财产。在我出发前,市长维尔纳夫阁下为了欢迎诸位的到来,已经命人将这里打扫一新。”
亨利.通杜说罢,又叫过着正站在门口列队迎接的一排人介绍起来。
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大财神......咳咳,是友好代表团,巴黎市长居然还安排了两名曾为贵族服务的专职管家带着假发、穿着及膝短裤和丝袜的那种、十几个手脚麻利的佣人、数名厨师以及四名马车夫。
赵新和邓飞扫视了一下,随即假模假样的点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邓飞便拉着亨利.通杜去一旁低语了起来。过不多时,亨利.通杜冲邓飞微微一躬身,走到两个管家跟前吩咐了一通,几个厨子和一半的佣人立刻就失业了。
赵新走到一名管家面前,用英语问道:“会说英语吗?”
“会一点,先生。”
“叫什么?”
“奥古斯德.布卫,先生。”
“嗯?!以前干过油漆匠?”
“先生您真会开玩笑。”布卫用笑容掩饰着尴尬,心说这位从哪看出我祖上是油漆匠的?难道是通杜先生说的?他不可能知道的!
“好吧。我不管你做没做过油漆匠,其实我也不关心这个。”赵新说罢,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个装有三十多个半塔勒银币的皮袋子,递给布卫道:“去,把这些钱给那些失业的家伙分了,别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布卫诧异的接过钱袋子,心说真够沉的。他走到那些眼巴巴看着且不愿离去的仆人们跟前,道:“中国人可真有钱!瞧,这是他们赏给你们的,说不能让大家白忙一场。”
听说要发钱,正在沮丧又不甘心离去的众人立刻围了上来。布卫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两枚银币,大家顿时喜笑颜开,至少一周内自己和家人都不用挨饿了。而留下来的人看到“中国老爷”对走的人都如此大方,那么到时候给自己的肯定只多不少,于是搬运东西也更加卖力起来。
赵新这么做是有意为之,除了要保持东方人的神秘感,他还想通过一件件小事给巴黎人一个印象,他们是一群与人为善的人,日后城里出了什么怪事也不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之后在布卫的引领下,赵新一行人走进屋内,发现里面的家具陈设十分华丽,走廊和各处房间客厅的墙上都贴着带有中国风的花鸟壁纸。赵新伸手摸了摸,发现居然是缎子面的。
一旁的布卫介绍道:“先生,这些壁纸都是从广州运回来的,其他房间里也都是一样,只是纹饰不同。”
赵新心说我滴个乖乖,这得花多少钱啊!此刻他想起在街上的那些破衣拉撒的底层平民,不禁摇了摇头。
布卫还以为赵新不喜欢,忙道:“先生,你要是不喜欢这些,我可以找人给换了。”
“不用。就这样吧。”
当赵新被布卫带着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后,最令他担心的事发生了,整栋房子里只有一个浴缸,最要命的是没厕所,只有几个跟木箱子一样的马桶!考虑到十八世纪欧洲人的公共卫生水平,以及贵族们因私生活的混乱而导致的某种疾病,赵新决定打死都不用这玩意!
虽说这次来巴黎不是专门来上厕所的,可两百多号人每天的吃喝拉撒真不是个小问题......
“布卫,有个小问题我想问一下。”
“请您吩咐,先生。”
“这个马桶每天怎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