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除了个别鼓足勇气逃跑的,率先过河的两百多名蒙古箭丁大部分都成了北海军的俘虏。事实上米士朗本来没想抓他们,他只是命令一个排下山把这些家伙赶走。谁知道这些蒙古箭丁已经被先前的炮击和对岸的惨烈景象给吓傻了,所以北海军那墨绿色的身影出现在驿站附近后,两百名蒙古人能做的就只剩了跪在地上念经磕头,任由北海军将他们一一捆绑。
米士朗先是命令将这些俘虏都关在驿站的院子里,然后就通知了后方的虎吉,虎吉仔细了解了战斗经过,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一下就轻松了不少。他派出了一個排和两辆履带车,准备将这些俘虏都转送到巴彦布拉克去,顺道再给米士朗这边运送些补给。
清军残部溃逃后,打扫战场还是需要的,最起码死尸总得掩埋,否则这河水就没法喝了。米士朗让士兵收拢一些受惊后四处乱跑的马,弄回来杀了吃肉;不管是他们这里还是后方的虎吉那里,“南下支队”这些日子吃的全是压缩饼干、肉干和脱水蔬菜,都已经快吃吐了。
特斯河西岸一里多地的狭长河岸上遍布人马的尸骸和伤兵,惨不忍睹。十六发高爆弹总共打死打伤了八百多人,由于血腥气太重,不管是负责警戒的还是打扫战场的士兵们都用毛巾蒙着脸。负责挖坑掩埋的士兵一边干活一边吐,别说马肉了,估计连晚饭都吃不动了。
那些挣扎在血泊里的伤兵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呻吟,当看到北海军时,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恐惧。戴着白底红五星的医疗兵对他们的伤情进行了划分,轻者做了简单处理,伤重的则当场进行抢救。驿站这边又挑了几十个俘虏,让他们过河抬担架,将伤兵都送到驿站里。
渡过了最初的慌张后,俘虏们对北海军会出手救助自己受伤的同伴感到十分惊奇。被挑选出来的俘虏们毫无反抗之心,在几个布里亚特士兵的命令下,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呆滞。
负责统计战果的一营参谋拿着个配发的手机,先是录了会像,然后又嘁哩喀喳的拍了十几张照片,士兵们则在人和马的尸首中一通查找,最后将那面破损的副都统旗给带了回来。不管是照片还是敌人的旗帜都是挺重要的,这是日后统计战功的主要依据。
两座山头上的士兵从头到尾一枪没开,于是除了那些下山打扫战场的,其他人又继续费力的拓展工事。
两个多小时后,虎吉那边派来的人坐在履带车的挎斗里到了。交接了物资后,又渴又饿的俘虏们喝上了水,然后将受伤的同伴放进车斗里,随后便在三十多名北海军的押送下,步履蹒跚的朝着巴彦布拉克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米士朗这边一直忙碌到天擦黑,这期间除了数里之外的密林里似乎有清军哨探的身影,再无其他动静。为了防备夜间清军偷袭,米士朗在山上和山下都布足了明暗哨。入夜之后,白日杀戮的血腥气吸引了大量的夜间动物,荒野上时不时就能响起声声狼嚎,让人心里发渗。
到了第二天清晨,随着第一缕阳光蹿出地平线,洒向特斯河西岸的草原上时,一群衣甲鲜明的清军骑兵突然就从西南方向冒了出来。米士朗闻讯后,披上衣服就跑到了前沿观察所,就着炮队镜仔细看了起来。
这些人总数在五百人上下,以十人为一小队,全都是头戴黑氂垂顶、白布护颈护耳的铁盔,身穿布满了铜钉的白色棉甲,内穿锁子甲;脚穿黑靴,手持一丈三寸的铁刃长枪,马鞍上的撒袋里还插着弓箭。
当这些骑兵来到距离察罕托罗海驿站西便两里地的位置后纷纷停下,仔细观察了四周的地形,约莫过了半个小时的工夫,半数骑兵便向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
在炮队镜的视野里,留下的二百多名骑兵在草原上开始分散开,骑兵身上的泡钉白甲使他们看上去如同是有人用大笔在绿色的原野上刷出了一根不太规整的白线。之后,随着各小队的领兵的骁骑校分别发出命令,整根“白线”随即又断裂开,一段段的,向着特斯河的方向缓缓移动。
阵地上的米士朗知道清军是不可能用这么点人发动自杀攻击的,于是他让人通知各连,谁也不许开枪。
清军的马速并不快,就如同在漫步欣赏风景一般。突然,领头的将领发出了一连串的呼喊,于是那一段段“白线”便开始加速。当骑兵们快速向前冲锋了两百多米远,随着领头将领抬起的手势,清军骑兵们在距离河岸五十米远的位置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嗡~~!!!
虽说北海军昨天已经深挖掩埋了尸体,并将战马的遗骸也扔到了远离河岸的地方,可大量死伤者的血已经渗入了泥土里,结果便吸引来无数只苍蝇。当这些食腐昆虫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震动后,便如同龙卷风一样,呼的飞上了空中。
那名带队的清军武官用马鞭驱赶着眼前的飞虫,随后跳下马,从撒袋里取出弓和一支箭,随后又将一个信封牢牢绑在了箭杆上。他面色凝重的走到河岸上,感受了一下风向,随即抬起手中的硬弓,将箭射向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