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方面的诸多消息证实,满清这些年同北海军进行了多次交手,来回来去就是四个字,一败涂地。
这可太见鬼了!这些自称“赛里斯人”的家伙怎么敢同时和两大帝国开战?!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
第一天的会谈就在双方“定调子”的过程中结束了。
国与国的谈判从来都是如此,没有谁会一上来就把自己摆在弱者的位置,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才是最先要做的。谈判的过程里彼此除了坚守核心原则,还会涉及一些其他条款,这样才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之后再通过一次次的谈判去确定对方的底线,进行利益互换,最后达成谈判的目的。
那种一上来就拍桌子张牙舞爪,高喊着有本事你打我的做法都是逗比才干的事。战场上拿不到的,谈判桌上同样拿不到,作为胜利者一方的北海镇更不需要这么做。
于是在双方亮明底线,交涉无果后,又开始针对漫长的边境线事务开始扯皮。比如双方犯罪人员是否要引渡,如何引渡?边境贸易要不要做、怎么做、交易点设在那里?等等。
对北海镇来说,打到叶尼塞河就已经完成了目标,剩下的就是加强军事斗争准备,守住这条防线,然后暗中支持“哥萨克酋长国”。
至于沙俄帝国也要等和土耳其人的战争结束后才能腾出手来。奥尔洛夫他们除了想通过谈判摸清对手的底细,还要在下一次开战前,通过谈判阻止北海军继续向西扩张。
北海镇和沙俄帝国的这次谈判从1791年2月5日开始,前后总共进行了一个多月,直到3月10日才结束。赵新只在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露了面,中间都交给了盛海舟和李睿等人,期间双方多次吵得不欢而散,俄方代表拍桌子撸袖子那都是常事,大家一起喝着伏特加聊家常也是有的。
赵新虽然没有参加全程谈判,可他一直在背后掌控着谈判节奏。
与此同时,另一场谈判也在悄悄进行着,谈判的双方是北海军的范统和土谢图汗车登多尔济的代表。
经过半年多的考量,尤其是得知北海军已经将沙俄赶到了叶尼塞河以西的消息后,深惧北海军实力的土谢图汗决定让儿子额依多布多尔济代表自己,来买卖城和范统展开正式接触。双方围绕着喀尔喀蒙古今后的地位、哲布尊丹巴的问题等诸多方面进行了沟通。
然而由于双方在谋求目标上的存在着原则上的差异,也注定了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谈判。别说来一次,就算是车登多尔济本人来也是没用。
比如车登多尔济与其说是汗,其实就是一个挂着和硕亲王封号的盟长。乾隆45年之前,盟长并无实权,他们只是负责召集和主持会盟,盟内各项事务的真正管理大权则落在满清派驻在乌里雅苏台的将军--也就是定边左副将军手里,同时报备理藩院核查。
乾隆45年以后,盟长处理事务的权力加重,一般旗务无需报定边左副将军,只需要向理藩院汇报即可,定边左副将军只是个监督者的角色。
然而额依多布多尔济对范统提出,他父亲不止想继续保留和硕亲王的称号和待遇,还想更进一步恢复汗权--也就是将部民从盟旗的编制中撤出来。
您说您这不是开玩笑么,真把北海镇当傻子了?
范统在恰克图呆了这几年下来,通过拉拢买卖城的晋商团体,对外蒙各部的情况已经有了全面的了解。他知道车登多尔济父子是想恢复过去那种一部之汗的超然地位,果断予以拒绝。
事实上在外蒙的治理问题上,满清除了在“按箭丁人数强制摊派”这件事上搞的民不聊生外,其他的措施都是严密而行之有效的。
范统告诉额依多布多尔济,北海军进入喀尔喀蒙古后,岁进“九白之贡”会免除,同时将会取消满清时代对外蒙各部强加的差役制度,免除各部因箭丁折银所产生的欠债。另外,盟旗制度肯定会保留,不过要有所改变。
额依多布多尔济对“九白之贡”倒不是很在乎,能免掉差役才真是去掉了一块心病。他高兴之余又问道:“敢问盟旗怎么改?”
“在盟一级设立行政公署,主官叫专员。旗一级设县政府,札萨克取消,改为县长。”
“啥?!”额依多布多尔济听完脸色一变,差点蹦起来,追问道:“敢问那些台吉贝勒怎么办?”
范统笑呵呵到:“以后各旗的台吉们想进入县政府,必须要去北海镇进修一年,熟悉管理体制和手段。县长三年一轮换,公开选拔,世袭罔替没有了,终生任职也会取消。”
“你和你阿玛主动来联系我们,这份诚意和态度值得肯定。按照赵新,哦不,赵王的意思,可以给他留一个漠北省副总督的位子,协助总督管理喀尔喀事务。考虑到你阿玛年事已高,你要是想接替的话,得去北海镇进修两年。”
“进修?这是什么意思?就跟去北京城见乾隆爷一样?”
“不,读书。北海镇的制度和施政手段跟满清完全不同,当管理者就必须要先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