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就知道,这个冬天北海军恐怕不会对满清有什么大动作了。
现在军队中的人事任命全由赵新一手掌控,总参谋长也是他在兼任,原来的参谋长盛海舟被调去黑龙江城当驻防团长。除此以外,部队中军官晋升前的培训课也是由他负责,根本不容外人插手。
眼下“北海军四大金刚”里,刘胜在伊尔库茨克,吴思宇在雅克萨,二人什么时候调回来,赵新一直没有个准话。王远方也知道,两人一个肩负着抵御沙俄的重任,另一个要负责战俘的分化瓦解工作。不过吴思宇那边换一个人不行么?不说范统,眼下在宁古塔驻守的曹鹏也可以啊。
想到那天夜里陈青松过河找自己说的那些话,王远方心里顿时一个激灵,难道他......
在七位满清文人抵达北海镇的第十天,在段玉裁等人明确表示既然赵王不见,那就送自己回去的强烈抗议下,赵新在自家的书房里,接见了包括汪中在内的八位士人。
众人一上来就要行跪拜王侯之礼,赵新连说不用。一番寒暄客套后,等屋内归于平静,众人便就自己所关注的问题开始向赵新发难。
“老朽请问,不尊前明历代君王,而尊天地是何意?既然不敬祖宗,为何又用朱明王号?”话说段玉裁在听说赵新婚礼时不拜朱明祖宗牌位而拜“天地”二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纲常何在?礼法何在?
好家伙,上来就直奔要害啊!赵新心说还好自己做了多天的心理建设,否则真要被这帮人给怼到南墙根去。
于是他解释了自己当初打“明”字旗号的本意,是因为当时满清误以为北海镇是被罗刹占领,于是这才亮明身份。
关于敬“天地”二字而不拜历代朱明祖宗的问题,赵新解释说主要是因为前明人心已失,承绪不在。自己虽说是源自末代赵王,可当年“祖上”从惠州逃出来时还是个婴儿,当时兵荒马乱的,一无玉牒,二无书信。
现在要拿出朱明后裔的身份告诉天下人,恐怕无人信服,也实在没有必要。不如效法明太祖,重新打出一片天地来。所以从乾隆五十年那次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打过朱明旗号。
至于这个“赵王”的称呼,赵新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对外宣称过是赵恪王的后代,都是底下人乱叫的,不过为了聚拢人心,自己也没阻止。
众人一听,原来如此。段玉裁觉得这答复还算说得过去,而且之前汪中也帮赵新解释了不少,所以也就没再纠缠。
赵新的后脖颈子上冷汗唰唰直冒,看到段玉裁不再问了,心底不由长出一口气。
“在下有一问,请问赵......赵王,”说话的是洪亮吉,他犹豫了一下,心想算了,既然都叫习惯了,干脆先这么称呼着吧。
“铁路为何物?为何要请那些倭国学西洋学的人,而不是在我大清士人中延请名士呢?在下自问对舆地有所了解,觉得那些倭国人也不过尔尔。”
赵新一听,心中大喜,这特么我强项啊!洪君直是吧?好同志,很有前途的名字嘛!
多明白啊,洪亮吉不来的话,人家后年妥妥的中进士入翰林院当庶吉士。
黑板,哦不,白板伺候!赵新一通写写画画,涂涂抹抹,溜溜说了快两小时,把七个士人讲的头晕眼花,两眼发直。
最后赵新怀着惋惜的心情批评了古人使用的那种地图,连个海拔高度都没有,河流只有个大致流向,完全不实用。与其说是地图,还不如说是写意山水画。
此时黄承吉问了一句:“敢问赵王,何谓海拔......”
“请......”已经被说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洪亮吉刚想打断,让黄承吉不要再问,就见赵新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又转为赞许的神情,这让黄承吉原本忐忑的心情顿时有些欣喜,心说我问到点子上了?
“问的好。这个问题还要从绝对高度讲起......”
好嘛,赵新又开始长篇大论布拉布拉的讲了快两小时。
到了这时候,除了汪中,其他七个人都明白了,这位赵王在儒家学问上,跟他们之前见过的北海镇上层人士差不多,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可这杂学实在太厉害了。噼里啪啦说了快两个时辰,听的七个人都跟傻子一样,连数学水平最好的焦循都很难跟上他的思路。
不过众人转念一想,也难怪,要是没有这点本事,北海镇那么多工坊也建不出来,北海军的武器也不会强过朝廷那么多。更别说这位还曾领着六百人打了一万多罗刹兵,还俘虏了不少,妥妥的“大将之才”。
老天降下这么一位怪才,实在不是南面朝廷之福!
等赵新用光了第三根水笔,正要去拿第四根,汪中就见其他七人的眉头顿时一皱,连忙起身插嘴道:“赵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先用过饭再继续?”
赵新看了看汪中,再看看其他七个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于是点头微笑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