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平说完,便拿出了自己平时手绘的一些测绘仪器的草图,什么激光经纬仪、激光水准仪、陀螺经纬仪、立体坐标量测仪等等。这玩意不看实物光看图片,根本解释不清使用方法和效果。林老头只是简单讲了讲功用,便让一众岛国学者目瞪口呆。
只需要对准目标一照就知道多远,不用走的?
这年月岛国不管是天文学者还是地理学者,进行实地测量时都是要用计步来测量大地,之后再通过不同位置点的北极星角度,借以估算经线的长度。有了经线和纬线的长度,才能制定新历法。
众人开始传阅着林子平的图画,而一旁的麻田刚立则恭敬的问道:“子平先生,听说北海镇有家巨大的医馆,大小病症,无所不治,甚至连肺痨和天花也是药到病除?”
林子平颔首拈须道:“此言不虚。那家医馆名为北海镇中心医院。目前赵殿已在北海镇各村镇普及牛痘,从此再无天花之苦。至于肺痨,只需一年便可治愈。更有一种机器,可透视人全身,纤毫必现,可提早发现病症。”
众人一听全都惊呆了。
然而身为医者的麻田刚立却皱眉道:“牛痘?我只听说过大清国有人痘,即便接种,也只是十之能存二三。这牛痘何解?莫非跟牛有关?致死率如何?”
说起来岛国历史上的天花,肆虐起来也是非常可怕,其主要传播途径就是朝鲜。平安朝时期最严重的一次甚至蔓延到了平城京,当时主持朝政的藤原家族四兄弟全都挂了。疫情期间的死亡人数高达100万~150万人,相当于当时岛国总人口的25~35%。
江户时代之所以经常更改年号,原因之一就是瘟疫流行,天花是第一祸首。后世的“隅田川焰火大会”就是幕府八代目吉宗时期开始的,目的是祭奠因饥荒和瘟疫死去的百姓,祈求灾厄消退。
至于隔壁的带清也是差不多,虽然中国自北宋就有了“人痘术”,可惜一直秘而不宣。清代早中期之所以不让汉人在内城居住,很大原因也是满人怕汉人传染天花。
林子平对麻田刚立解释道:“牛,土畜也。人之脾属土,以土引土,同气相感,同类相生,故能取效。北海镇自施用此法以来,无一损伤,无一复出。”
麻田刚立赞叹道:“了不起!我一定要去北海镇见识一下。”
一旁的弟子高桥义时躬身道:“先生,我想跟着子平先生修习测绘。”
麻田刚立知道此子志在天文历法,于是欣然应允。
林子平环视在座诸人道:“诸位,老朽奉赵王之命,延请诸位赴北海襄助。眼下老朽刚接了一项大差事,就是为北海镇第一条铁道进行沿线测绘。需要的人手多多益善!”
“子平先生,请问什么是‘铁道’?”专注于研究穷理学的后藤犁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年月东亚还没有对物理学和电学、化学的单独称呼,它们暂时共用了一个称谓,即穷理学。
林子平听完便要了纸墨笔砚,随即在白纸上写下了“铁道”二字,然后他双手举起,对众人示意,解释道:“简单的说,就是用钢铁铺就的道路!”
当天晚些时候,在江户城内表奥的议事厅里,幕府四大老中再次聚集。老中首座松平定信听完若年寄崛田摄津守的汇报,不禁讶然。
“用上好的精铁铺路?那位赵王殿是有钱没处花吗?”他皱眉思考了片刻,这才对若年寄道:“好了,你下去吧。”
事实上松平定信对于北海镇这次大肆招募兰学者并不太在意,相反他还巴不得把那些兰学者都轰到北海镇,眼不见心不烦。
自“享保改革”开始,这些年虽然幕府不禁兰学,但还是对各种具有新思想的自然科学知识感到担忧;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冲击了原有的统治思想和统治秩序。
而自打松平定信成为老中首座后,崇尚朱子学问的他更是排斥兰学。眼下他正在酝酿的《异学之禁》,就是打算在幕府直属的学问所内只能讲授朱子学,禁止讲授“异学”,目的就是要禁止包括兰学在内其他“异端”学说的传播。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幕府采取了多种手段抑制兰学的传播,例如限制言论自由,限制兰学书籍的出版,并且颁布了《出版物统治令》。可怜的林子平就是在1792年被判处“蛰居”,之后林老头便给自己起了个外号叫“六无斋主人”,最终郁闷而死。
不过在本时空因为投靠并入籍了北海镇,林子平现在可活泼的紧。精力旺盛的老头一回江户就上蹿下跳,四处联络兰学者,摇旗呐喊,搞的幕府的若年寄头大不已。
然而眼下四大老中讨论的主要议题并不是芝兰堂的兰学爱好者大会,而是随着北海镇六条大船抵达仙台藩后递到幕府的一封信。
在这封信里,赵新用半是商量半是恐吓的语气,要求幕府向北海镇提供长期“劳务输出”,每年的最低下限是一万五千人,最高五万。而与此相对的,北海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