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访京师,虽遣大臣道迎之,班于大臣之列,其所喜得比廷臣而宴赉,又永竭正贡,别使方物,虽有恩典,而固未得于皇明之世也。然我以患而不以恩,以忧而不以荣。无他,非中华也!吾国力屈而服彼,乃大国也,大国能以力而屈之,非吾所初受命之天子也。
鞑虏赐赉之宠,蠲免之谕,在大国不过为恤小柔远之政而已,其为惠也,非吾所谓恩也!”
好家伙!蔡济恭这一大套说下来,听的赵新直翻白眼,不过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说,当年明朝对李朝有再生之恩,所以要永赖上国。满清虽然对李朝好,那只不过是惠而已,跟明朝的“恩”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所以才“忧而不荣”。
作为南人党的领袖,蔡济恭有此论调毫不奇怪。别说他了,就算那些支持跟满清合作的李朝大臣,内心也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满清对李朝的德化与施恩,不过是为了他日的“犬马珠玉之需”罢了。夷狄鞑虏早晚会被汉人推翻,满清之所以对李朝好,不过是为了他日退归东北提前做准备而已。所以李朝的士大夫们对满清始终心存戒心,所谓“尊周思明”就是为了提醒朝野,不要被满清的“施恩”而迷住了双眼。
直到现在,朝鲜北伐派的士大夫仍然信奉“诚得十万之众,长驱入关,扫清函夏,然后壮观可论”这一信条。士林中人依然有人建议精选国中之子弟,剃发胡服,以士人结交江南文人,以平民远商江南,探清满清虚实并结交天下豪杰,以此图天下而雪国耻。
这从时下李朝出使中国的记录文件名称上也能看得出来。去明朝参拜的叫《朝天录》,去满清参拜的叫《燕行记》,心态不同可见一斑。
从顺治到乾隆,他们万万想不到,清廷对朝鲜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媚眼做给瞎子看!也许最快乐的就是那些掺和“八包贸易”的朝鲜商人和官吏家属了。
不过,蔡济恭也是话里有话,什么大国以力屈之了,夹枪带棒的意思就是北海镇如今武力强横,你赵王真要是用武力让我们屈服的话,我们虽然跟当年一样打不过也会让步,但我们是不会拿你这个“赵王”当正朔看的。
这话要唬其他穿越众,没准也就成了,可赵新一想到后世“棒子国”那个什么都是他们发明的劲头,他对蔡济恭就热情不起来!
别看李朝当年上杆子的巴结大明,可明朝对李朝使者并不热忱。朝鲜使臣来进贡的时候,最初是将他们置于僧道之下,可见有多看不起!等朝鲜使臣抗议后,明廷这才将其置于朝堂东首第七班,也就是百官之末席。
到了嘉靖年间,礼部发现朝鲜使臣购买《大明统一志》等书,认为外国人是不能买这些书籍的,于是之后便关闭朝鲜馆门,让朝鲜人一律不许出入。
等中宗大王派人求礼部开放门禁,明朝这才答应五天开一次门,只有正使和书状官可以出门转悠,其他人还是不能出去。即便是再往后也没什么大变化,没有礼部的票贴,一律不能出门。
此时蔡济恭心中得意,觉得自己这番话不可谓不赤诚,我说的都快声泪俱下了,你怎么还不感动呢?
“蔡先生,我说说我的看法吧。”
赵新终于开口了,蔡济恭连忙道:“殿下请明言。”
“既然你们自认为小中华,讲三百年血诚事大,受恩深重,我代表所有汉人表示感谢。不过,你们还是先把巧夺的土地还回来,其他都好说。”
蔡济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敢情自己白费了半天吐沫,这位根本油盐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