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全军默然无声,所有人都到快了忍耐的极限。战马的嘴里都含着稻草,而为防止人的腿甲相碰发出声响,所有人的腰以下都用绳子将腿甲绑紧,而且不使用灯火。
天地一片漆黑。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里,每个人都紧跟住前边的人,一直朝一个方向前进。在道路的北面,一从被泼洒了油的篝火熊熊燃烧着。先锋队伍里的人都知道,过了那处篝火,就是马牛沼了。
篝火远远望去犹如黑夜里跳动的红色精灵,俨如出发前向东照神宫祈祷的祭火,不停的飘动在黑夜里。
行军艰难至极。雨水打在德川军头盔和铠甲上,流过了内衣,浇得身体湿嗒嗒的。伴随着秋雨的西北风吹来,不时在队伍头顶卷起旋风,残酷的卷走了所有人的体温。
一个旗本拄着两间枪喃喃道:“这天气白石城那边在干什么?”
他前面的伙伴脚步不停,回应道:“或许还缩在被窝里睡大觉吧。”
......
马牛沼北面的两个小山丘上,分成两支伏击部队的青叶营及两个连的北海军已经等候多时了。为了不被敌军发现,他们都隐蔽在两座山丘反斜面的树林里。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一个穿着蓑衣的片仓家探子从马牛沼东侧山丘后的小路跑了过来,湿滑的林地让他几次都差点摔倒。
“大人,德川军还有十里地就到了!”
柴忠精神一振,问道:“来了多少人?”
“一千多人的样子,看上去是一个整备。”
德川军的一个整备,一般是由铁炮组、枪组、旗组、骑马队、旗印队、总大将、以及徒侍和近习,还有小荷脱(后勤骡马队)所组成。这种编制对于地形狭窄地段的小型作战非常适合,但是却不利于大型合战,同时在攻城掠地方面欠缺强大的冲击力量。虽然有小型后勤部队跟随,也只能进行一些短而浅的突击作战任务。
柴忠先是用步话机通知了西侧山丘后的北海军,然后对青叶营传达了命令:“所有人进入作战位置,等待攻击命令。”
凌晨五点过后,德川军的先锋部队抵达了位于马牛沼东南侧的道旁。此时雨下得有些小了,雾气却飘荡起来。
所有人都已经困乏的不行,可为了取胜,不能让他们休息。
“立即动手,搭设寨栅!”
总大将向物头下令。全体武士和足轻又变成了民夫,有的搬运建材,有的挥锹掘地。
很快,寨栅架立起来了。
一个手持弓箭的足轻站在栅栏后面,望着外面雾气昭昭的旷野,心里突然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一下就提了起来。
“谁?谁在那儿!”
身边的伙伴打了个哈欠,责怪道:“说什么胡话呢,这种时候......”
话音未落,一簇血花“噗”的就溅在了手持弓箭人的脸上,紧随其后的,是一记响彻旷野的枪声。
“砰!”
持弓箭的足轻目眦欲裂,同伴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正要惊慌的叫喊,只觉得脖子里一道炽热穿过,随即一头栽倒在地。
“砰!砰!砰!”
“敌袭!敌袭!”
淡薄的雾气中,开始有人影晃动,不是一面,而是西北东三面。
凄厉的哨音突然从北面的山坡上响起,久久不停。短促而暴烈的84型左轮的枪声由远及近,突然如同鞭炮一般在德川军营栅外响起。整个前锋备一下就乱了。
“仙台藩的家伙杀过来了!”
“快跑啊!”
总大将手持一杆两间枪,站在营地中央大叫道:“所有人不许乱!铁炮队还击!给我死战!给我死战!”
几个旗本抽出刀来,对惊慌逃跑的足轻们怒喝道:“后退者,斩!”
为了鼓舞士气,总大将大叫道:“敌军没多少人!死战不退!”
虽然他对手下人晓以利害,可一切都来不及了,铁炮队的火绳还没点上呢,大部分弓兵此时刚把弓弦挂上,匆匆对着营地外那些晃动的人影射出了手里的箭,他们也不管射中与否,只是不停的将手里的箭全部射出去。
青叶营的人靠近了,他们已经来到了德川军的营栅外面,十几个人把枪口从栅栏的缝隙中伸进来,他们手指扣住扳机,戴着手套的左手则不停的拨动着击锤,六发子弹很快就倾泻一空。
弓箭队被打的抱头鼠窜,留下了几十具尸体。
“嗵!”也不知是谁,点燃了军营里的那两门佛郎机炮中的一门,数十发霰弹混杂着铁砂,直接喷在了几个已经冲进营地的青叶营士兵身上,中弹者的惨叫听上去撕心裂肺。
“冲啊!杀啊!”从德川军营地的西侧,哨声急促的吹着,根本没有停歇。北海军的一个连挺着雪亮的刺刀,从白雾里冲了出来。
他们冲到营地前二十米处,随即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