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顺道儿做生意,赛马尔心中暗喜。去年换回的那几十盒火柴让他很是发了一笔财。当他带着五十盒火柴回到乌克屯后,立刻就引起了轰动。那些听说消息的边民骑马赶了上百里路,就为了亲眼见证这个不用火石就能快速引火的稀罕物。在这样接连演示了七八次后,进价一两银子一盒的火柴被他卖到了十两银子。
在来宁古塔之前,他就已经听说清军再次大败,富尔丹城被西拉河口的那些人给占了的事。不过这会儿,他的想法跟去年已经全然不同了。
作为一个世代居住在精奇里江流域的边民,当年哪个家庭没经历过雅克萨之战?纵使已经过去了一百年,可部落里故老相传的故事依旧让听者惊心动魄。
上半年朝廷派人说盘踞西拉河口的是鄂罗斯人,又号召边民参加“退蛮军”抗击入侵者,赛马尔义无反顾服从了朝廷的命令,动员屯内的边民踊跃报名。谁成想一场大败过后,逃回村子的边民说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鄂罗斯人!而且还没怎么见着人,朝廷的数万大军就败了。
紧接着,从宁古塔回来的人说,那些都是汉人,是打着前明旗号的汉人!所持火枪火炮凶猛无比!
这下赛马尔害怕了。他可是去过北京城,一路见识过清廷治下的强大和皇宫威严的。眼下连朝廷大军都打不过,自己村子里这点儿人拿什么跟人家斗?
况且人家不是异族,人家是汉人!部落里的老人说,这里以前还是大明治下的疆土呢。甭说别的,特林石矶上的永宁寺石碑就是最好的证明。几百年下来,那两块碑对于外东北的各族边民而言,已经成了神物!
赛马尔想的很清楚,如果朝廷再要征召自己这些人去打对方,他是坚决不敢去的;恐怕屯子里也没多少人再敢去,做做生意倒是可以......
离此数千里之外的北京城内,几乎所有的旗人家庭都在焦急的等待。也就是因为阿桂和福康安家的门第太高,否则旗人们都敢集体上门去骂了。当然混不吝的也有,不过富察家和阿桂家的大门紧闭,外客一律不见,就算是敲门也没人搭理。
此时一条消息在城内的满人中悄悄传播,老皇帝之所以派皇八子颙璇、和珅两人去吉林,查明兵败经过那只是明面儿上的,真正的目的是去谈判要人。
雍正九年的时候,一场和通泊之战让北京城旗人几乎家家戴孝,京营战死了四千五百人之多。不过上次被包圆儿的是一万人,这回可是两万多人都给一锅端了!到底死了多少人,到现在谁也不知道。
这让清廷太特么尴尬了!不查清将士的死伤情况,抚恤就无从发放,功劳就无法核实;况且一些人还顶着袭爵。某些顶着世袭爵位的家里亲戚都在等着消息,是狗屎运降临还是继续当偏房混吃等死。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使命,让离京前的和珅很是收获了一波好人卡。提着礼物上门拜见的满人几乎都要踏破和珅家的门槛,而和珅一律不见;他只是让下人转告,此去一定会尽力周旋,就算是拼着命也要将被俘的将士带回来。
朝中的清流都暗骂和珅此举是在邀买人心。乾隆知道后勃然大怒,痛斥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老皇帝在皇八子颙璇与和珅出发陛辞之时,特意命令二人可以便宜行事。至于福康安和都尔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位于北京城东直门内胡家圈胡同的那座“罗刹庙”里,第七届“东正教驻京办事处”的团长约阿基姆希什科夫斯基正在写一封信。
这封信是些写给人在莫斯科的东正教都主教的(东正教首脑),由于寄到沙俄的信必须通过清廷理藩院,所以团长大人写的绞尽脑汁,好多话都只能隐喻说明。
(注:从十七世纪到十九世纪初期,沙俄会派信使南下北京城,用以打通驻京传教士和国内的联系。但是,传教士们寄回国内的信件必须呈报理藩院,由精通俄语的通事翻译后,上呈军机处乃至皇帝过目,没有问题才可以寄出。)
“亲爱的都主教阁下,自从我们在四年前分别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在圣彼得堡与您相处的日子。或许只有当岁月消逝久远以后,人才能体会到学生时代的美好。在您给我上课的那段时光,让我终生受益匪浅。
北京城的日子是祥和而充实的,雄伟的城墙可以可以抵挡一切的入侵者。这里街道和路面都是用石板或是黄土铺就,街道经常有人修缮。这些路面从远处看还是挺不错的,这对我们这些乘轿或是骑马出行人的来说,体验还不坏。可如果是乘坐马车的话,路的缺点就暴露出来了,车上的我们就得忍受令人骨头散架的颠簸。
这里的皇帝是仁慈的。除了一次极小的误会外,仁慈的大清皇帝陛下授权我们可以随时离开会馆,去我们想去的任何地方。例如在北京北部那蜿蜒雄伟的长城,30俄里外的温泉以及20俄里外的通州,那里停泊着来自南方的各式商船,一眼望不到边。同样,皇帝也允许不同的人都能不受阻碍地进入教堂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