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自康熙末年开始经营沙船贸易,几十年过去,已经成为了上海最大的沙船商号。而在后世与朱家并称为上海沙船四大家的王、沈、郁三家创始人,这会儿还都是小孩子。
“容斋公,久违了。”沈敬丹和老黄两人连忙抱拳躬身行礼。
“是正彤老弟啊!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你们二位这是刚从倭国回来?”
“正彤”就是沈敬丹的字,好久没人叫,他都觉得有些陌生了。
“回来有些天了。我们二人前几日刚从乍浦回来,想着先来祭拜一下天后,顺便找会馆的朋友们聊聊。”
“有心了。那你们先去忙吧,咱们一会再聊。”说完一拱手便进了会馆,直奔后院去了。
沈、黄两人于是先去了会馆中的正殿,上香祭拜了天后娘娘;接下来又去了大殿外的南北二厅,此处分别供奉着“成山骠骑将军滕大神”和“福山太尉褚大神”。这二位神祗属于掌管江海航运的保护神,据说十分的灵验。
南厅的褚大神生前是元朝人。元至正十六年,褚伴哥与其父褚不华在淮安与红巾军刘福通部血战而死。据说死后常常在海边显灵,于是乡民便开始祭祀这个褚伴哥;至正十七年,元廷追赠其为太尉。
北厅的滕大神则是康熙时候封的。康熙五十一年,登州水师前营游击滕国祥带队追剿海盗,不幸战死。于是皇帝下旨表彰,追赠滕国祥为骠骑将军。当地人为他在成山头建祠,商船往来经过成山的时候,经常拜祭,乞求保佑。“滕大神”遂成为成山当地民众和海上商旅所信仰的守护神。
沈敬丹和老黄都是以海贸为生的商人,自然是要恭恭敬敬的祭拜这两位大神的。中国人自来如此,只要某位神袛能跟自己的生活粘上边儿,不管新神仙还是老神仙,总是要拜一下的。
两人忙完这些,才转到后院看楼下的花厅内找人洽谈生意。谁知刚走到花厅门外,就听见里面一帮人在议论道:“列位听说了吗?京师那边传来的消息,福大帅在北边打败了!”
“我昨天也听了一耳朵,好像说还死了一位军门?”
“听说是叫什么海什么察?”
“海兰察。人家可不是什么军门,是一等超勇侯,赐双眼花翎的正黄旗领侍卫内大臣!”
“咝!什么人这么厉害,连个侯爷都战死了?”
“听说是北边的洋夷。哎,老王,你常跑牛庄的,你知不知道?”
“北边?北边除了朝鲜没别人了啊?”
“亏你老王走南闯北,连这个都不知道。极北之地就是鄂罗斯人!圣祖爷那会儿打过好几仗呢。”
“我一个跑船的,哪管得了这许多。要我说,这都是朝廷大人们该去关心的事。”
沈敬丹和老黄两人听到此处,惊讶的对视了一眼。两人只知道赵新那伙人打赢了福康安,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打死了一个朝廷大员。那位赵大人怎么从没提过这事呢?
两人愣了一会,便抬脚进了花厅。屋内一群商人一看是沈敬丹,连忙起身笑着打招呼。
“正彤兄,好久没见了!去哪儿发财了?”
“沈老兄,你这是才从倭国回来啊?好家伙,你这一去都半年多了吧?”
“黄老板,好久不见啊。”
“黄老板,你要大豆吗?昨天刚到的,晚点儿去我铺子里看看货?”
沈敬丹与老黄微笑着和这些人一一见礼,待佣人上了茶后,便各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子放在了茶几上。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将盒子缓缓打开。
“哟~这是何物?”一个李姓船东好奇的问道。
“此物名唤‘香烟’,乃是倭国仙台所产。容斋公,您是常抽水烟的,来一支吧?”沈敬丹说着,便单手托着木盒递到了朱朝相的面前。
朱朝相好奇的从盒中取了一根香烟,来回看了几眼后问道:“此物如何吸食?”
老黄笑着说道:“容斋公,您将红色的那段放入嘴中即可。不过要用此物还得有明火。”说完,便从身边那个李姓船东手中要过燃烧着的纸媒子;用嘴使劲吹了两下露出火头,然后便拿起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用纸媒子点燃。几口喷云吐雾后,一股夹杂着淡淡酒香,又有一丝甜味儿的烟草香飘散在花厅里。
“唔~这烟叶里居然有酒香?有点意思!”
一帮商人于是纷纷起身,从沈敬丹手中的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学着老黄的样子点上。不一会,花厅里就变得烟雾弥漫,呛的那几个不吸烟的商人直咳嗽。
清代乾隆年间,由于商品经济发达,烟草已经普及到了社会的各个角落。比如苏州就开设了八家高档烟草铺,其中有三家专营福建北部所产的烟草。上海县这里也有几家专营闽北烟草的;而且还有人从倭国带回荷兰人带来的烟草,价格十分昂贵;至于广州就更不用说了,巴西和切萨皮克的鼻烟都能买到。
吸食烟草的风气如此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