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表现出来,老老实实的站着听完宣读。随后,那唐人通译便开始向沈敬丹询问船上的人数以及何时何地从清国启航。
沈敬丹回答道:“本月初七日从上海启航,船上各类货主及船工杂役共有130人,并无虚报。”
随即他便取出准备好的信牌、配铜证文(购买铜的许可文书)、船上的装货目录、乘船人员名簿以及事先写好的“捉书请证文”(遵守幕府禁止事项的保证书和记录清国近来朝廷局势和民间情况的汇报,这个不属于间谍行为,清廷也认可)请唐人通译过目查验。
忙完了这些,便见奉行所的观察员从一个木匣里取出了一块铜板,放在了甲板的空地上。许多早已十分熟悉这套程序的船员和商人们纷纷排队从铜板上踩了过去。
轮到那位阿全姑娘时,她装着男子大步走路的样子,走到铜板前,稍稍停顿一下,便迈步踩了一脚,然后又站回到那群商人中。
她刚才出脚前就已看清,那铜板上刻着的是一个十字架。他们刚才所做的,便是幕府搞的“踏绘”,用以证明这条沙船上没有天主教徒。
“踏绘”完成之后,船主沈敬丹和一众商人又陪着奉行所的观察员进入船舱内,逐一核对商货目录与实际货物。那观察员每清点完一款货物,便取出加盖印鉴的封条贴在货物包裹上。
此时,船上的两名水手杂役已经从船舱内将供奉的观音菩萨像用红绸子盖好,随着一众人等下了船,登上码头,等待沈敬丹和一众商人下船。
货物清点完毕,沈敬丹便和商人们下船登岸。由沈敬丹领头,在抬着菩萨像的两名杂役身后排成一队,在中国年行司和宿町官吏的陪同下,穿过唐人码头,走到长崎港南侧山上的一个坐南朝北的长方形大院落前。
这里就是长崎港的中国商人指定居住区,也被称为唐人屋敷。
阿全走在长长的队伍里,跟在一名商人身后,再前面的就是沈敬丹。走过红色的唐人屋敷大门时,她看到大门的右手边有两栋大房子,这便是沈敬丹之前跟她说过的负责监管唐人居住区的“乙名部屋”和唐人通译居住的“通事部屋”。
而在大门左手边,则是一块空场。阿全看到空场里有一个木笼子,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一旁还有家衣帽杂货店,以及一些贩卖蔬菜和鱼肉的商贩。
一行人从外院进入二门后,入眼就是一片十分宽阔的广场,沈敬丹领着众人从正对面的土神堂左侧走到尽头再右转,路的尽头就是位于唐人屋敷东南角的观音堂。
到了观音堂后,杂役先将抬着的观音像供奉在神坛上的观音像旁边,众人又依次上香磕头。
直到这时,整个船只进港的流程才算全部走完。
众人上完香后便各自离去。船上的杂役水手都跑到了二门入口处土神堂前的广场那里,有的去饮酒作乐,玩色子赌钱,还有的跑到戏台那里看戏。
阿全随着沈敬丹从观音堂出来便直接去了居住区南侧的长屋。幕府在这里修建了二十余栋的日式二层排屋,供货船上的船主、商人和水手居住。
每套排屋内的面积都十分大,楼上是船主、商人以及船上的高级水手居住,楼下则是普通杂役。二十余栋可同时容纳两千多人居住,而每年在此居住停留的人次接近万人。
阿全随着沈敬丹上了二楼,来到了一间房门前。
“阿全,你就住这里。”沈敬丹推开障子门,指着屋内对阿全说道。
阿全进门后看了看四周,她发现这是一间套房,里外两间,里间的窗外就是居住区的围墙。
“爹,我想出去转转,刚才进二门时,那里好热闹。”此时没了倭国官吏的监视,阿全放松下来。
“那里有什么好的,都是一些粗俗的水手杂役在那里喝酒赌钱罢了。你安生的呆几天,等事情过去了,想必那汪家也就不会再来纠缠了。”沈敬丹看着女儿,不满的说道。
“一会我会叫绿筠端些水来,你先休息一下,其他的事等我回来再细说。”沈敬丹所说的绿筠,就是他在长崎所找的倭国小妾了。
“爹可是要出去?”阿全问道。
“嗯。要找人谈些事情。我先走了。”沈敬丹说完,便转身离去。
阿全回到屋内,关上障门,走到里间,这才坐在榻榻米上,环顾四周,打量着这个新环境。
阿全,姓沈,单名一个璇。阿全是她的乳名。
沈敬丹之所以要把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悄悄带到倭国来,其实是源于他跟盐商汪家的一笔债务。而这笔债务的起因,就是因为“信牌”。
自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因为来日贩铜的中国商船越来越多,大量铜的外流导致国内铜价倒挂,幕府则规定每年来长崎贩铜的商船数量为三十艘,年限额三百万斤。货船进入长崎港,必须要有信牌,否则不予进入。
由于贩铜利润巨大,信牌就成了抢手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