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偏厅来到敞亮的正堂,路遥就知道这事基本OK了。
这里是接见尊贵客人的地方,能让三个后辈来此,本身就表明了态度。
很快,杜文澜带着甘先生到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低着头的亲随。
路遥三人连忙起身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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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后,杜文澜审视路遥一番,心想:此子怎么一副重病模样……
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开口:“这位就是路公子吧,书我收下了,你有心了。”
路遥朗声道:“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杜文澜抚须问道:“路公子对西学很是了解?”
他虽然神态随意,但多年久居高位,自有一股慑人气势,坐在其旁边压力很大。廖氏姐妹下意识的危襟正坐,廖琪还不自在的扭动了几下。
路遥不卑不亢道:“不敢当,仅是略知一二。在下出身海外,听闻大人渴求先进技法,特地寻来为您分忧。”
杜文澜摩挲着太师椅扶手,对路遥很是满意。有礼有节,谈吐不俗,还能搞到先进技法,正是急需的人才。
遂直截了当的招揽:“朝中几位大人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值此正是用人之际。你何不为国效力,谋个前程。”
路遥没精力也不想深入此事,遂应付道:“多谢大人抬爱,但在下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实在是无能为力。”
杜文澜眼角一跳:“我这亲随精通医道,当可为公子把脉。”
身后的亲随立刻上前。此人猛一看平平无奇,但仔细观察之下隐有煞气流露。
路遥伸出手来让他握住,一股熟悉的热流散往四肢百骸。
杜文澜身边这位貌不惊人的仆从,赫然是一位炼脏高手!
很快,体检完毕,亲随躬身道:“禀大人。路公子身患绝症,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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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杜文澜脸色一僵。
本想尝试收服路瑶为己用,但这种情况下根本无从下手,无数的言语试探、功名利诱只能吞回肚中。
他忽然觉得,最难对付的不是那种老奸巨猾,或心智坚定之辈,而是一个真正不怕死、无所畏惧的人。
憋了半天,只得说出一句:“唉,真是天嫉英才啊。你且安心休养,本官必会帮忙求得良医。”
路遥洒脱一笑:“多谢大人关爱。世事无常,阎王爷非得收我那也没办法。”
杜文澜收起了招揽的心思,看了廖家姐妹一眼,道:“听说你们遇到些麻烦?何奎,带我的名帖去拜访巡捕局的李指挥,尽快了定此事。”
名为何奎的亲随正是帮路遥体检那位。他躬身一礼,展开身法眨眼间不见了。
杜文澜道:“巡捕局当会给我几分面子,你们无需担心此事了。”
廖雅面露喜色,连忙带着妹妹一起郑重行礼道谢:“多谢杜大人!”
杜文澜抬手虚扶示意二女起身,随后对路遥郑重说道:
“国朝艰难,为富国强兵计,希望路公子能寻来更多的先进技法。届时,不论是朝廷还是本官这里,都不会亏待你。”
路遥双手抱拳:“杜大人可以放心,师姐百般叮嘱——您是廖家至关重要的世交长辈,先进技法一事在下必然帮忙。”
杜文澜看向廖氏姐妹,温言道:“廖启功乃勇猛忠贞之士,当年他的死我深以为憾。你是其后人,以后有事无需客气,尽可以来找我。”
廖雅郑重行礼:“承蒙大人厚爱,我晓得了。”
两家有些渊源但来往不深。廖雅冰雪聪明,深知杜文澜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什么。
忍不住看了路遥一眼,暗想:师弟真是神通广大,让杜大人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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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目的达到,路遥三人还惦记着拳馆的事,客套几句后就起身告辞。
杜文澜亲自将他们送至大门处,临别之际开口道:“路公子,以后你可随时求见本官,不需通报转折。”
路遥躬身一礼郑重应下,随后带着两女离开。
眼见人走远了,甘先生不解道:“东翁,您为何如此看重路遥?还给了他随时求见的许可。”
随时求见一位实权全四品大员可不是容易的事。
杜文澜叹了口气,掏出那本《炼钢》:“我奔波三年,对洋人卑躬屈膝,处处碰壁,一番辛苦所得还不及此书一页!”
甘先生一惊:“这怎可能!?区区一本书……”
“正是如此。”杜文澜负手而立,道:
“朝廷设江南制造局,西式技法只是其次,真正重要的是——坚船利炮!
钢铁是一切的根本,有了此书,本官就可以建炮厂、设操炮学堂,为朝廷铸利刃!”
杜文澜眺望着大海的方向心潮澎湃!有了炮,再想办法造出铁甲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