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没有开口,便拱手道:“还请先生赐教。”
“臣斗胆妄言。”
焦顺回了一礼,继续解释:“太上辞世,如今朝中年长的近支宗亲只忠顺王一人,而殿下尚在冲龄……”
“你是说……”
皇后听到这里,脱口道:“忠顺王有意染指摄政之位?!”
吴贵妃一听这话顿时也是面色大变,旋即忍不住愤愤道:“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做王爷都做的稀里湖涂人憎狗厌,怎么还有脸图谋摄政王的位置?!”
“正因如此,所以才会有这封奏折。”
焦顺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方才听贵妃娘娘说起那毒药的来历,臣忽然想起一事,当时太后命忠顺王监审时,臣发觉他面色有异,似乎内有别情。”
当下,就将忠顺王当时的细微表情变化,以及自己当时有意要诱出嫌犯的心思说了。
“你是在怀疑忠顺王勾结容妃下毒?!”
又是沉不住气的吴贵妃脱口反问。
“臣没有证据,不敢妄断。”
这话看似是否定,实则是确认了吴贵妃的猜测。
吴贵妃正待咬牙开口,却被皇后拦了下来:“既然没有证据,此事先不要妄下定论。”
“臣遵旨。”
焦顺微垂眼帘,心下颇有些失望,其实他方才那话,就是在暗示皇后和吴贵妃,若是不希望忠顺王摄政,不妨就把毒药的事儿直接栽到忠顺王头上。
但皇后显然没有如此魄力。
不过这也难怪,那毕竟是太上皇的亲弟弟,当今皇帝的亲叔叔,想要对他痛下杀手,无疑还是需要一些勇气和决断的。
唉
真是可惜了,若是贤德妃贾元春来做主,事情或许会……
不对若是贾元春做主的话,或许在对付忠顺王之前,她会先将皇帝的新政和自己一起卖个好价钱,借以巩固自身的权势。
这么一想,也幸亏是皇后做主了。
却说皇后暂且压下对忠顺王投毒的怀疑之后,又问:“以焦大人看,如今朝中重臣有多少人会支持忠顺王?”
“不好说。”
焦顺先是微微摇头,旋即又笃定道:“不过忠顺王这份奏折,反倒证明至少眼下,他还没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若不然也不用急着交这份投名状,提前暴露自己的意图。”
确实是让焦顺猜对了,忠顺王从年前折腾到年后,明里暗里许下了无数空头支票,但真正表态支持他摄政的却寥寥无几。
这一来是因为他先前的名声太差,说是人憎鬼嫌的臭狗屎也不为过;二来则是因为不少人认为‘孺子可教’,太子虽暂时亲近焦顺,但只要悉心引导,再适时让工学出些差池,早晚能让太子亲君子远小人,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抱着这样的想法,又怎肯多此一举再推出个什么摄政王来?
说到底,现如今最痛恨工学和焦顺的,其实是被动了奶酪的中下层士人,而朝中重臣们虽然看到了工学所带来的威胁,却并没有中下层表现的那么急迫。
这也是在首辅致仕之后,除了一个王哲王阁老,就再没有重臣站出来直面新政的原因。
而忠顺王四处碰壁之后,和手下谋士一商量,干脆冒着提前暴露野心的风险,上了这道抨击新政的折子,目的是把自己打造成反抗新政的领军人物,先获得中下层的支持,然后再用‘民意’裹挟朝中重臣。
听说忠顺王暂时还没获得朝中重臣的广泛支持,皇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又问:“那焦大人以为,该如何应对此事?”
“这……”
要让焦顺说,那自然是给忠顺王栽个莫须有的罪名,让那老东西追随太上皇一起领便当!
可皇后此前已经否定了这个方案,如此仓促间再要让焦顺拿出第二套方案……
倒不是完全没有,但问题是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
主要忠顺王想当摄政王这事儿,只是私底下的推测而已,且就算不是推测,以当下的局势,以忠顺王的身份,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行径。
因此这时候实在是没什么名正言顺的好法子。
他沉吟半晌,最后只能道:“请容臣再仔细斟酌斟酌。”
皇后倒也并不失望,毕竟此事确实有些麻烦。
说到底还是皇帝留下的烂摊子,偏他已经昏迷了一个多月,就算偶尔醒过来也是神志不清,根本指望不上。
于是温言勉力焦顺几句,便放他出宫去了。
等焦顺和太子先后离开,吴贵妃有些丧气的坐在皇后对面,咬牙道:“我看那贱婢肯定是和忠顺王有所勾连,说不定还……”
说着,她对皇后做了个有些下流的手势。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