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荆请罪!”
袭人见他屈服了,也就没再理会他那些牢骚抱怨。
只默默跟在宝玉背后,与他一起返回紫金街。
一路无话。
越是靠近紫金街,贾宝玉就越像是没了毛的猴子般坐立难安。
麝月在一旁,见袭人始终一言不发,忍不住凑上前提醒道:“二爷,等进去的时候你带上这家法,见了太太跪倒在她面前将这东西双手奉上便是。”
顿了顿,又补了句:“千万记得小什么大的就跑的道理。”
“是小受大走。”
宝玉没精打采的更正了一下,比起肉体上的痛苦,他其实更怕的是直面薛姨妈和宝钗——别看他前两天一直试图登门谢罪,其实压根就没准备该如何面对。
不过事情闹到这一步,就算是再不知所措,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与此同时,薛家后宅。
宝钗依旧坐在书桌后面,只是手里捧着的不再是诗词歌赋,而是那件常年带在身边的金项圈。
方才薛姨妈找她说了宝玉丢玉的事儿,因气不过,还提议干脆驳了贤德妃的面子,坚决不去参与什么元妃省亲。
但宝钗最终还是理智的拒绝了。
等薛姨妈离开之后,她就下意识摘下这金项圈摩挲把玩起来。
莺儿在一旁窥探多时,隐约也猜到了姑娘心中所想。
因那上面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她当初还说姑娘的项圈和宝玉的玉是一对儿呢,不想才刚成亲那玉就丢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缘分也彻底完了?
就在莺儿暗暗揣度的时候,外面忽然有小丫鬟禀报,说是姑爷来了,还随身带了一根棍棒。
“怎么?!”
莺儿闻言吃了一惊,脱口道:“他难道还要行凶不成?!”
“这倒不是。”
那小丫鬟忙解释道:“说是从荣国府带来的家法,让太太用来惩罚姑爷呢。”
得知不是行凶,而是负荆请罪的,莺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听她一口一个姑爷的,莺儿下意识就想纠正,但又觉得是多此一举白费力气——毕竟不是人人都知道,姑娘背地里已经与焦大爷暗通款曲。
于是吩咐道:“你过去盯紧点儿,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托人回来报信儿!”
那小丫鬟答应一声,自觉重任在肩,立刻撒丫子又往前院客厅里跑。
她赶到的时候,宝玉刚刚好跪在薛姨妈面前,将那家法高高举过了头顶。
薛姨妈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咬牙质问道:“我问你,是我有哪里对不住你,还是你宝姐姐亏欠了你?你就这么一桩桩一件件的,直往我们母女俩心窝里戳?!”
宝玉被说的垂下头,根本不敢去看薛姨妈。
见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再想想他前两天的所作所为,薛姨妈愈发失望透顶——他偏只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大胆非常,这不是天生的祸害还能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一赌气抓过那家法作势欲打,不想还棍棒还没落下,宝玉就熟练的抱着脑袋团成了团,那滑稽可笑的模样,让薛姨妈连打他一顿出气的兴趣都没了。
将那贾家的家法往地上一摔,颓然道:“找吧、去找吧,不管找不找得到,都别让我再看见你!”
贾宝玉也知道自己这条件反射十分丢人,因此也没多想就急急忙忙掩面而走。
薛姨妈也没有再为难他的心思,因此袭人麝月等一众随行的丫鬟,也都获准进来与他一起搜找。
因袭人态度不甚积极,所以指挥搜索的主力就成了麝月,宝玉则是在她的循循善诱下,回忆着自己在薛府都做过些什么,
而越是想到自己那天晚上愚蠢行为,贾宝玉就愈发觉得羞愤欲死——他本来还不知道自己的愚蠢获得了怎样的评价,直到他不经意间在焦家看到了几份花边小报。
如果宝玉是穿越者的话,他一定会用‘社死’来形容自己眼下的处境。
抱着这样的想法,贾宝玉扫见墙角有口水井,便下意识凑了上去,边探头往里张望着,边琢磨着如果自己跳进井里一了百了……
“二爷?”
这时麝月一声呼唤,吓的他浑身一激灵,虽然没有因此掉进去,但还是蹬蹬蹬倒退了几步,惊魂未定的看向井口。
麝月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下还以为东西掉到井里去了呢,当下忙凑到井口前,一边往下窥探一边急道:“那玉掉到井里去了?这、这可怎么捞?要是夏天,还能选个胆大的系下去试试,可这天寒地冻的,怕是一沾水就要把人冻死了!”
她这里急的直跺脚,却听宝玉喃喃道:“这水确实太凉了、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