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道:“我和皇后娘娘请你过来,主要是想问问,这回那焦畅卿遇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吴贵妃看似悠闲自得,甚至还有空和皇后开玩笑,那是建立在焦顺安然无恙的基础上,并不意味着她就对此事等闲视之。
要知道,那可是被捏了把柄,注定要成为儿子心腹的人,这若是平白无故被人给杀了,岂不是一大损失?
而听她直白发问,皇后也安静下来,表情认真的看向贾元春,静等着她开口解说——当注意到贤德妃身上那套素色长裙后,皇后眼中又若有所悟。
贾元春微微一怔,全然没想到皇后和吴贵妃找自己来,竟是为了打听这事儿。
旋即她小心翼翼的道:“姐姐问话,我原该知无不言,但一来此事涉及宫外,二来当时陛下屏退了左右,我也未能……”
“我们没问你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
吴贵妃直接打断了她的托词,不容置疑的道:“我们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再有就是,这样的事情还会不会有下一次?”
“这……”
贤德妃迟疑片刻,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尽量坦承的到:“焦大人树敌颇多,究竟是何人所为尚难定论——但幕后之人多半就在京中无疑。”
“你怎么知道那人在京中?”
“盐枭派人暗害犯官或有可能,但绝不可能跑去船上刺杀钦差大人,那么基本上就可以推论出,刺客的目的多半一开始就是焦大人——而这次焦大人是偶然奉命前往通州监察,事先并无任何预兆,能及时得知这个消息,又来得及派人往通州行刺的,必然只能是身在京城的消息灵通之辈。”
贾探春一番侃侃而谈,将二人的疑惑揭开,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吴贵妃奇道:“既然不是因为走私的桉子,那为何万岁爷一口气拿了那么些江浙的官儿?”
“这个……”
皇帝这么做的真正目的,贾元春心里跟明镜似的,毕竟京西铁路和铺设有线电报的成本估算,都要经她手传达给皇帝。
但这事儿实在不好明说,于是只能含湖道:“或许是陛下另有考量吧。”
“那……”
“且先不提这些。”
吴贵妃还待再问,皇后忽然开口道:“我听说王太尉的公子,如今仍被羁押在大理寺中?正所谓法理不外乎人情,即便他真有涉桉,总也该等料理完王太尉的身后事再论——妹妹若不便开口,等明儿我跟皇上提一提便是。”
吴贵妃这才想起贾元春刚死了舅舅。
贾元春其实并不想在这时候插手王家的事情,但皇后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心,她不好推拒,只能起身道:“多谢娘娘成全,我替舅家拜谢娘娘的恩典。”
说着,屈膝欲跪。
皇后忙不迭起身去扶。
两个推让了一阵子,最后还是吴贵妃发话,才又各归各位。
…………
储秀宫中三足鼎立,文渊阁内也是一般。
次辅贺体仁面沉似水,武英殿大学士徐辅仁横眉冷笑,东阁大学士王哲澹然自若,正互成犄角的围坐在一张方桌旁。
“说说吧。”
首先开口的自然是次辅贺体仁,他屈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针对这次陛下绕过内阁颁布中旨,我等该如何应对才好?”
“有什么好说的?”
徐辅仁斜藐着对面的王哲,哂笑道:“谁坏了规矩,自然该当谁来收拾残局——与之相比,事涉行刺钦差的大桉,皇上震怒之下颁布中旨彻查,似乎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王哲对他的冷嘲热讽视若无睹,反倒是贺体仁微微皱眉道:“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怎好妄下论断?现下最紧要的,是陛下借此机会,有意要将宫中的电报与顺天府联通——此例一开,以后地方上修筑的电报馆,时不时也都要直达天听?若如此,又留我等何用?”
徐辅仁听了这话,态度终于有所转变,但仍是盯着王哲不放。
王哲这时才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依我之见,现如今陛下正在盛怒当中,与其强项抗辩,不如暂且折中一下,主动请求先将京城里的机要衙门与文渊阁对接电报,然后再由内阁归纳总结报到御前——这文渊阁,不也是在宫内么?”
“哼”
虽然觉得这个主意颇有可取之处,但徐辅仁还是冷笑一声,追问道:“却不知等那电报接进来,是要找工学的人来管,还是找你那些所谓的新儒来管?”
“徐兄!”
贺体仁轻喝一声,皱眉道:“外面人乱说也就罢了,你我难道还不知道,王大人这么做也都是为了存续圣人之道。”
明着是呵斥,但称呼的亲疏远近,却透露出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