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不上、配得上之说?”
贾宝玉琢磨了一下,后退半步深施一礼道:“受教了。”
惜春忙避到一旁,摆手道:“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如何敢教哥哥?”
“拾人牙慧?”
“这道理是我从妙玉哪儿听来的。”
提起妙玉来,惜春满眼都是仰慕之色,叹道:“自从去了牟尼院,妙玉的佛学愈发精深了,尤其是洞察世情方面,每有独出机杼、发人深省之语——可惜我只去了几次,府里就被封了。”
惋惜两声,又道:“也不知她离开咱们府上之后,究竟有什么际遇,竟就顿悟的如此通透。”
说到这里,一副心向往之的架势。
“其实现在也能出门的。”
贾宝玉被她这一说,也动了心思,当即怂恿道:“要不咱们明儿去庙里瞧瞧,顺带我也好替林妹妹祈福。”
听他提起‘林黛玉’来,惜春心下不由得一动,连忙道:“说起林姐姐来,我听说若是她不在苏州,又或者不肯回来,二哥哥就准备剃发出家?”
“姑娘怎么当真了!”
未等贾宝玉回答,袭人便忍不住抢着道:“二爷是说说罢了,这眼见御赐的婚事将近,二爷又怎么可能……”
“我说到做到!”
贾宝玉瞪了袭人一眼,拍着胸脯就开始赌咒立誓。
袭人在一旁干着急,却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寄望于薛宝钗嫁过来之后,可以尽量打消贾宝玉那些荒唐念头。
而惜春听他赌咒发誓,眼中却是异彩连连。
自从贾珍染上外国花柳病,给宁国府本就臭狗屎一样的名声又下了剧毒之后,她遁入空门的心意日坚,却也担心真等进了佛门之后,会因为种种原因难以为继。
若是这修行路上,能有个可以互相扶持的人,岂不妙哉?
于是忍不住暗暗期盼宝玉能够应誓,甚至连贾宝玉的法号都想好了,就叫做‘缘空法师’。
她倒不是盼着贾宝玉倒霉,而是真心觉得能做个出家人,比什么都强——别人听说贾迎春因为心疾,要被送去庙里住一段时间,都是惋惜遗憾,唯独她恨不能以身替之。
便在此时。
麝月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是琏二爷和焦大爷请宝玉去东跨院里吃酒。
“林妹妹还不知所踪,我哪有心情吃酒?”
贾宝玉烦躁的一甩袖子:“你去替我回了就是,就说我有些不舒服。”
“二爷。”
麝月小心翼翼的道:“听彩霞姐姐说,这是太太和老爷的意思。”
其实彩霞传话时,说的只有王夫人,但麝月担心太太的威慑力不够,于是擅自又加了个老爷。
贾宝玉果然怂了,一边抱怨贾政王夫人多事,一边却也只能辞别了惜春,三步一尥蹶子的往东跨院走。
然而等寻到东跨院里,却并不见焦顺的踪影,只有贾琏在客厅里沉着脸独自牛饮。
“二哥。”
贾宝玉奇道:“焦大哥人呢?不是说让我来作陪的么,怎么正主反倒不见了?”
贾琏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道:“被你母亲叫去了,说是要商量车厂的事儿——我们太太也在一旁作陪。”
“车厂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
贾琏甩了甩手,没好气的道:“你不会去问婶婶和那狗……焦顺么?”
自己方才是不是听到了一个‘苟’字?
贾宝玉挠挠头,二话不说就坐到了贾琏下首——那车厂原是以他的名义入股,但他却从来没有操过心,如今跑去询问究竟,岂不是擎等着挨训吗?
贾琏一肚子邪火儿,正不知该朝哪里宣泄,见他主动坐到了自己身旁,便提起酒壶给贾宝玉斟了一杯,又举杯道:“来,咱们喝咱们的!”
贾宝玉明显感觉到堂哥的情绪不对,但是他这两天也正因为林黛玉的事情而焦躁,当下也懒得深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嘶”
然后他就被辣的直吸凉气,边拿手扇风,边龇牙咧嘴道:“这酒好大的劲道!”
“怎么?”
贾琏斜藐着他激将道:“你若是喝不了,那我让人换杯牛乳来,那东西才是小孩子该喝的。”
若在平时贾宝玉未必会受激,但今儿他却是脖子一梗,把那酒杯拍在贾琏面前:“满上!”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你一杯我一杯喝的不亦乐乎。
有道是酒入愁肠愁更愁,等焦顺与王夫人商量好了车厂利益的分配问题,重新回到客厅时,两人早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贾琏这种行为,焦顺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既然不能反抗,又不愿意眼睁睁瞧着,那自然就只能